戲合該是讓朝堂文官們來看的才是啊。
搞不懂這些,他只好抬起頭看了看天色。
今天是欽天監選出來的好日子,下了大半個月的朦朧細雨,昨日放晴,今日氣溫便顯得暖和了一些,正正好是宮中設臺聽戲的好時候。
「賊天誤某!」
戲臺上,扮演岳飛的武生忽的怒指蒼穹,悲愴萬分,幾欲萬念俱寂,一聲怒吼,隨後便是一個直挺挺的背摔在地,太上砰砰作響,鼓聲大動。
朱允熥眉頭一挑:「回頭安排下,這出戏再讓六部、三法司、五寺各部司衙門看一看。」
朱高熾斜眼看向朱允熥,撇撇嘴:「曉得了。」
「好!」
前頭,看戲的功勳們,齊聲喝彩。
朱元章坐在正中間的位置,表演式的從孫狗兒捧來的錢盤子裡取了幾枚黃金鑄造的通寶,丟向戲臺前。
隨後,朱標和一眾功勳武將,便也各自將宮中準備好的賞錢,給丟向戲臺。
……
蘭考,大明河南道開封府轄縣也。
春秋稱戶牖(you),戰國設邑,自此成為一方百姓群聚之地。
《說文》解牖,乃曰:牖,穿壁以木為交窗也。段注:交窗者,以木橫直為之,即今之窗也。在牆曰牖,在屋曰窗。
有門戶窗落之意。
而用在蘭考,這門戶窗落,便是為了看住那條奔流千萬年,改道無數次的華夏之母,黃河。
…
自前宋、前元黃河改道之後,蘭考便成了黃口畔,千里太行堤的一處險要關鍵之地。
蘭考去西八十里,便是六朝古都開封府。
河南道段大河決,則開封沒()。
千里的太行堤擋不住這條逐漸從母親河變成禍河的洪峰,兩岸數十府縣、數百萬黎民,一輩子從出生到入土,都是伴隨著這條大河。
亦或是,入土之後,仍被淹沒於大河河床之下。
淤爛萬里。
時維三月。
江南的濛濛細雨,終於是吹到了中原故地。
江南烏衣巷裡,女娘們手中的針線雨,到了中原故地,似乎也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萬年前大地先民們的洪荒時代,一切都是粗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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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溪流成河,山澗化江,土崩山裂。
千里大河,泥沙滾滾,太行大堤,風雨飄搖。
一切,都變得如同萬年以前,中原先民們,在那洪荒之中為了種族的延續,需要拼盡一切去爭取最微小的可能。
「老劉爺!」
「老劉爺!」
「上面怕是不行了,泥漿越來越多了!」
「咱們這裡
恐怕也是撐不住了啊。」
「呸……啊呸……」
「老劉爺!」
暴雨之中,奔流大河高堤上,一件蓑衣,頂著狂風身子前傾下壓,抬著一隻手壓住頭頂的斗笠,低著頭沿著河堤往東走,不時的抬起頭朝著四周呼喊著。
只是雨太大,風太密,聲音離開了嘴就被吹散,消磨在這場風雨之中。
整條河堤上,還有不少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家住附近三義鄉(今三義寨鄉)的河工。
河堤的轉角處,只見一名上了年紀,已經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在一名少年的陪伴下,憂心忡忡的蹲在一塊河堤大石上。
老人目光焦慮的看著眼前的大河。
往日裡,無風無浪,風平浪靜的大河,灌既滋養著兩岸千里之地的良田。
可是一旦上游大雨,洪峰一波高過一波,這條河就成了破家滅門的災難。
老人的目光從腳下的河堤,一路看到了對面的河堤。
整個河面上,黃龍狂卷,掀起陣陣巨浪,無數的暗流湧動,在河面上畫出一個個流動的圓圈。
遍佈整個河面的,橫截面被巨力撕扯端的木樁首尾相連。
一旦被圓圈吸住便會立馬紮進滿是黃泥翻滾的河水裡,然後在下游數十米、數百米,乃是數十里外才會重新浮出水面。
狂風、暴雨、巨浪、洪峰。
老人卻好似是石猴一樣,定定的立在大石上。
身邊的少年臉色緊張,嘴唇已經發白,童孔中帶著恐懼。
「爺……爺爺……我們回家吧……」
老人回過頭,皺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