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目光曖昧的望著眼前的老五叔:「他們尋五叔,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讓五叔出面斡旋?」
朱橚身為周王,除了那幾年犯事,被老爺子給攆到了雲南,幾乎有十來年的光陰是在這座開封城裡的。
河南道的官員自然會如聞腥味一樣的上杆子,使出所有的手段,也要將這位大明朝的宗親藩王給拉下水。
他們不會想著收手,而是要儘可能將所有人都給拉下水。
說來也可笑。
當只有一個人在水中的時候,他會無比的惶恐,自己什麼時候會被那大水給淹沒沖走。
可當岸上的所有人都落進水裡,這些人心中的恐懼又會變得很小很小,因為死則皆死,岸上無人可幹身。
朱橚這時候嘲諷的笑了起來:「他們在賭你不敢下狠手,不敢將整個河南道都給換了人。他們更在賭,你和朝廷不敢置河南道百萬黎民陷入塗炭之中。」
朱允熥也笑出聲來:「很可惜,我讓他們賭輸了。」
弄清楚河南道上下到底是怎麼矇騙朝廷,在地方上橫徵暴斂,魚肉百姓,朱允熥前些日子眼前那一層層的濃霧,也在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兩司今沒,府縣無官。皇太孫今夜此等手筆,未幾時必然傳遍開封府,待明日府城自然惶恐,那些人家更會走動起來,私下串聯結私,以應欽差之查。」
…
朱橚道出今夜之後,開封府和河南道可能將會出現的局面。
朱允熥冷呵一聲:「他們最好是能動起來。」
說完之後,朱允熥忽然面帶笑容的看向臉色憂慮的朱橚。
朱橚被盯得心裡發毛,只覺得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落在自己身上。
這時候,殿外卻是傳來了腳步聲。
聽著這腳步聲,朱橚心中不由一鬆。
朱允熥亦是轉頭看向從殿外走進來的田麥。
田麥到了跟前,拱手抱拳道:「回稟殿下,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自決了,自決前他已交代所知所犯之事,伏地上拜,乞求殿下寬恕其家人。另有河南道七名官員,分別在自罪前後了結了性命。」
朱允熥眼瞼繃緊。
今晚審訊河南道官員的都是錦衣衛的人,按照常理來說,錦衣衛審訊的時候都是很有規矩的,那些人都是被分開一個個單獨問詢的。
如此之下,竟然還有包括開封知府上官文虎在內的八名官員,選擇了自決謝罪。
他們這是清楚,自己犯的都是死罪啊。
朱橚則是唏噓了一聲,在朱允熥好奇的目光下,他輕聲道:「上官……文虎,其實原本也想有所作為的,我還記得當年他想要清退開封周邊寺宇道觀名下的田畝,阻攔重重。他去找兩司衙門,無人問津,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找到了我。」
朱允熥側目望向老五叔:「恐怕那時
候,五叔也早就看清了河南道的事情,對他的求援無能為力吧。」
朱橚點點頭:「我記得那時候,周王府名下已經是不斷的有投獻記名,那時候我只想著編纂醫書,覺得只要忙於這些事情,就能暫時忘了其他的事情。所以上官文虎最後,只能是無功而返。」
「一步錯,便是步步錯。一個謊言說出口,就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彌補。貪墨犯法一次,便再難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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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待本王入京,便要在老爺子面前狠狠的參你這小兒一本。」
「你有何權柄,膽敢扣押宗親,戕害宗親藩王,誰給你的膽子!」
「本王是清白的。」
「本王是無辜的。」
「本王為大明流過血!本王為大明負過傷!」
「本王無罪!」
殿外,朱橚的咒罵咆孝聲,在黑夜裡傳的到處都是。
殿內的朱允熥,臉上微微一笑,有些無奈的搖著頭。
「都踏馬的是人精!」
未幾。
宋宮周王府裡,大明宗室親王周王朱橚被問罪羈押在開封府牢獄之中的訊息,眨眼間就從黑暗中傳出了王府,向著開封府各處飄去。
到了後半夜,周王府後宅更是響起了接連不斷的大動靜,無數的王府內卷和宗親開始咒罵嘶吼著,聲音久久不能平息。
然而忙活了一整夜,烤了半夜火的朱允熥,卻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合衣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