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舉人,又一路走進了兩榜進士的金榜上。
那時候方才國初,萬物更始,自己對官場、對民生還一無所知。全憑著先生的警言,自己的滿腔熱血,成了大明朝在河南一縣的小小縣令。
經年一晃。
至今,已過了二十多年,自己也坐在了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門左佈政的位子上。
這幾年,河南道右布政使空缺。
自己幾乎成了河南道說一不二的存在,揮臂一指,便是萬民往來之處。
乃至今日。
周榮忽然生出了一股如夢如幻的感覺來。
「來人止步,報名聽召。」
一名肩頭落著灰盡的錦衣衛官兵,手持繡春刀,揮臂擋在了周榮的眼前。
周榮聞聲抬起頭,從唏噓追憶過往中醒來,臉上下意識的露出從容的笑容。
周榮展臂揮袍合手,面向院牆屋舍被一一推倒,端坐在火龍高樓不遠處花壇下的那道年輕的身影:「臣,大明正奉大夫、正治卿、河南道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周榮,參見欽賜監國皇太孫殿下。」
四下無牆,只一隻握刀的手臂,將一名封疆大吏攔下。
「進。」
火光裡,傳來了一道平靜的聲音。
周榮微微抬頭,並非是皇太孫的聲音,而是站在旁邊的那名身形微胖,亦是身著團龍袍的少年郎。
這便是燕王世子了吧。
周榮心中想了想,眼前的橫臂已經落下,他便提起腳步,走進倒下的院牆內。
這時的周榮才看到,身上官服不整,跪在地上的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
原本還只想躬身作揖的周榮,只能是抖起衣袍,在上官文虎前不遠處跪拜下來。
「臣周榮,參見皇太孫殿下。」
朱允熥抬起頭,看了眼還不曾倒下的高樓,側目看向跪在一旁的河南道布政使周榮。
「來了,且等人都到齊,再飲茶吧。」
周榮心下不由一沉,這不是一個好訊息。儘管皇太孫目下並沒有表現出憤怒或是不滿的言論,可僅僅不曾叫起一名封疆大吏,便已經透露出了所有的不滿。
周榮不由抬起頭,再一次看向坐在花壇下的皇太孫。
只見在另一邊,一張碩大的桌桉上,擺放著一隻只茶杯。雖然因為高度原因,周榮不曾能看到茶杯裡,卻知道那裡面必然早已盛放好了茶湯。
而越過桌桉,廊下那二十一具屍骸,至此還被空懸凌空,隨著熱浪和風,詭異的輕輕搖擺晃動著。
未用多久,周榮的身後已經傳來了河南道提刑按察使潘伯庸的報名聲。
少頃,潘伯庸便跪在了周榮的身邊。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擔憂。
高樓不斷的發出一聲聲的爆響,伴隨著一
名名到場的河南道官員的報名參見聲。
火光如月影一般,倒映在周榮等人眼前的地面上。火星宛如夏日螢火蟲一樣,從他們的眼前飄過。
空氣中的煙味愈發的濃郁了起來。
而河南道的官員,還在一個個的走進來,報名參見,而後跪拜在地上。
「……」
「臣,河南道布政使司雜造局副使參見皇太孫殿下。」
當最後一名河南道官階不入流的官員跪在人群的最後面時。
朱允熥終於是雙手撐著膝蓋,從花壇下站了起來。
他抬頭舉目望向火光已經通體由赤紅變成白熾的高樓,臉上微微一笑。
「樓要塌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好似是在說著一件相隔萬里之遙外的事情。
周榮和潘伯庸兩人卻是心中一跳,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已經燒了大半個時辰的高樓。
僅僅只是一眼,兩人便已經是瞠目結舌,面露惶恐。
只此之間。
空氣忽然愈發的扭曲糾纏起來,無數爆炸聲從高樓裡發出,巨大洶湧的氣浪,一團團的迸發出來,帶起一片片的漫天火星。
地面開始了震顫,轟鳴聲直擊人們的耳蝸。
白熾的火龍,開始不斷的發出一聲聲的咆孝聲,似乎正在不斷的突破著大地的封印和鎮壓,向著星空銀漢上飛奔逃竄。
「危……!」
現場,忽然有人怒吼了起來。
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
巨大的轟鳴聲,已經壓住了所有的動靜,天地一瞬間失了色,月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