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聲,有人轉頭看向分明已經離著很遠的茶樓小廝。
“下去,我等要在此議事。”
小廝不敢久留,便是聽不到那邊的衙門說話,也不敢停歇,蹬蹬蹬便下了樓。
這時候,那人也才反應過來,拱拱手:“是本官方才舉動了。”
“你且說,這時候便是群策群益的時候。”
“心學是誰弄出來的?這點大夥都清楚吧。是翰林院那個解縉,是他一手弄出來的。如今朝堂之上,依附心學之人幾何?且不說地方,便是應天恐怕也有一二成了吧。”
“而解縉與太孫殿下是何等關係,也不必多言。若說殿下沒有藉此,推心學上臺面的意思,本官是斷然不信的。可若是推心學,則我等之理學便是橫於道前頑石。”
“殿下這是要借滅孔,打壓理學計程車氣,強推心學。那時候我等又該如何?我等家中子弟、門生舊故,又該如何?”
“去與心學之人相爭?以何爭?”
樓外小雨,街上行人寥寥。
樓內,氣氛和話題,卻凝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挑起這等敏感話題的人,輕嘆一聲:“諸位,這時候我等要明白當務之急是什麼啊!”
“快快說來。”
“且教我等。”
那人面色沉重道:“眼下,孔家是死是活,已經不關我等之事。我等維繫家門的根本,才是真正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
“昨日,殿下能攤丁入畝,稅署改制。今日,殿下能滅孔推心學。明日,殿下便能棄了我等啊!”
危機感一瞬間席捲而來。
人人自危。
活像是下一刻,他們就會成為朝堂之上的垃圾,被清掃進歷史的塵埃之中,無人問津的腐爛枯朽。
“此刻我等該如何做?”
“當下權宜之計該怎樣?”
“……”
危機感忽然而至,讓眾人一陣心慌,人人自問出路何在。
而那提及之人尚未開口,卻有旁人應聲道:“如今乃是為了自保,無論何等手段都該用上了。”
“須得要陛下明白,朝廷沒有一意孤行的道理。我等便是再如何無能,朝政社稷,總還是需要經由我等之手吧。”
信心被提振了一下。
有人拍桉:“既然如此,便趁早出手。免得等孔家的人進了京,我等到時候便難以騰挪。此時便是做些什麼,屆時也可自請其罪,有事先不察之過。”
“那就聯絡起來吧,諸位便往本部司衙門,遞請病休,亦或請罪自禁吧。”
在場眾人屆時明白人,此言一出,便知曉該如何做。
眾人紛紛拱手應下。
……
皇城大內,文淵閣外。
入宮的錦衣衛百戶和麾下兩名總旗官,終於是帶著滿身的溼氣,到了門外。
為免溼氣染到解學士這位可謂是太孫潛邸中人身上,百戶和總旗官在門外停留了片刻,抖去身上的雨點,又擠了擠衣角的雨水。
等到通傳重新走出來,百戶官和總旗官這才提腳邁入文淵閣內。
解縉此刻正在處理今日份的國事奏章。
分發到皇帝和太子處的奏章,早就已經分屬完畢,但他卻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近來朝堂之上無大事。
新任的通政使司知事官,也是個年輕人,同樣也是位心學觀政的進士,剛剛入仕,接替了學長白玉秀的差事。
因為無事,便陪在閣內,與先生學些東西。
當錦衣衛進來後,年輕的學生便悄然退後了兩步,躬身彎腰道:“先生,是錦衣衛的人來了。”
解縉從桉牘上抬起頭,微微有些眯眼,看向走過來的影子。
“錦衣衛?生了什麼事情?”
“啟稟學士,是太孫那邊傳回訊息,殿下今夜便可渡江而歸。”
手中提著筆的解縉,手腕卻是不禁一抖。
豆大的墨珠,落在了一份奏章上。
解縉輕咦一聲:“怎就出了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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