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眾人驚歎完。
朱元章已經是再次開口:「上林苑監諸臣工,皆進一級。」
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袁素泰被頂格賞賜,上林苑監的官員也紛紛官進一級。
真真是雨露均霑,不分厚薄。
一時間,紅薯地上百官寂靜,無不是羨豔萬分。
剛剛因為確認了紅薯畝產而嚎啕半天的袁素泰,差點又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從一品的少師。
雖然是從一品,可也是一品大員了啊!
袁素泰只覺得自己此刻的肝膽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皇帝所賜,臣下不敢辭。
袁素泰重重的五體投地。
「臣袁素泰,領旨謝恩!」
「臣等領旨謝恩!」
「吾皇萬歲。」
落在百官之後的翟善微微一笑,亦是拜倒在地,引領百官山呼:「吾皇聖明。」
…………
「陛下當真聖明也!」
上林苑監內,神烈山下的前湖湖畔,雙膝跪的沾滿灰土的鬱新,站在一片種植著不明作物的田地裡,望著前方道路上送走皇帝和太子等人之後,結群的官員,低聲唸叨著。
王儁就站在他的身邊,雙手揣在袖中,歪著頭看向鬱新:「何解?」
鬱新頓時一愣,眨著眼看向王儁,好似是在確認這老倌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不懂。
半響之後,鬱新也沒看出個門道來。
只能是低聲開口:「陛下這哪裡是在賞袁素泰和上林苑監啊,這分明就是在給太孫的賞賜。」
王儁聞聽此言,勐然醒悟,眼前一亮,慌不擇口的低聲道:「賞無可賞,以防木秀於林?」…
鬱新點點頭:「陛下越是如此,太孫的位子就越穩啊……」
皇帝對太孫這般謹慎照料,甚至於大明現在能有畝產三十石的紅薯,也是因為太孫才有的。按理說,最大的功勞該是太孫才是,可偏偏剛剛在紅薯地那邊,給足了袁素泰和上林苑監的賞賜,卻對太孫的功勞不發一言,乃至於是刻意迴避。
賞罰,在很多時候,就不能簡單的從表面去看待。
不由的,鬱新就想到了近來被召回應天,罰跪太廟的秦王。
秦王做的那些事情,受的那些罪過,又何嘗不是因為太孫?
鬱新默默的搖搖頭。
王儁卻好似是被他這一句話給開啟了思路,連連低聲輕語道:「若是這般,那陛下今日將空懸二十七年的少師之位,賜予袁素泰,怕是也有對我等在朝官員敲打之意了吧。」
說完之後,王儁只覺得背後好似刮過一陣涼風,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鬱新點點頭,臉色不太好看:「詹資
善為何會上辭呈乞骸骨?便是看清了這一點。陛下現在只看臣子是否在真的做事,又是否會成為拖後腿的人。做事的有功必賞,便是有過也會迴護。可若是拖後腿的,恐怕都要一個個的被趕走了。」
「詹資善秉性剛決,可最後臨了了,卻做了一次好人,他上辭呈,那就是替咱們這些人背了一次鍋的!」
王儁臉色同樣變得有些不好看。
詹資善上辭呈乞骸骨的緣由,他是明白的。
因太平裡李家滅門,他們這些人不過是稍稍的試探了一次。那時候,陛下就表現出了強硬的態度。
詹資善就是看清了事情,這才主動用文華殿大學士、吏部尚書的位子,替當時所有上彈劾的人擔下了罪責。
王儁有些躊躇不安的低語道:「那往後,我……我等該如何在這朝堂之上立足?」
鬱新轉頭看向王儁,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只要你能善待、重視張二工他們那些人,便可無虞……」
說完之後,他也不等王儁開口。
便面露嘲諷的笑了笑,搖著頭道:「想來,你也是不願意的。」
王儁大抵是被人看穿了心中的那些個不可明言的念頭,饒是為官多年,臉上仍是微微一紅,不由下意識的將視線挪開。
王儁嘴裡滴咕著:「該說正事的。」
鬱新哼哼兩聲:「那就繼續做本官今日做的事情,雖不能如那袁素泰一樣身居一品,著仙鶴大紅袍,卻也不會別陛下給盯上。」
「你要我在陛下面前當個諂媚之臣?」王儁勐的回頭過,瞪大了雙眼看著鬱新:「你忘了陛下今天所說的話了?再有下次,恐怕難逃其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