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縣,淳化鎮。
此地位應天城東南,去地三十餘裡。
在方山、青龍山、西山頭之間的這片三角地上,遍佈著一片片的村落屋舍,以及圍繞著村落如同綢緞一般鋪開的田地。
目下,直隸一帶的田地已經秋糧入倉,荒野裡便光禿禿的只剩下一些兩三寸高的稻杆,還有三三兩兩堆在田地旁邊的稻杆堆。
只需要等百姓們將農活徹底的忙完了,便會地裡頭的稻杆防火點燃,好燒死躲藏在泥土和稻杆中的蟲卵,化作的灰盡也算是回補了一些地力。
東北角的西山頭往後是連綿一片的山脈,黃龍山、大連山、小茅山、湯山連成片。
而在西南角的方山,遠遠望去只是一個小小的土堆罷了。
這就是一個遠古留存下來的死火山。
只是方山上多名寺道觀。
小小的一座方山,便聚集了佛道兩家,諸如洞玄觀、定林寺之類的兩家駐地。
此時天地昏暗,天邊擦著一抹亮光,人世間大地上萬籟俱寂,讓人分不清時辰究竟是夜幕初臨,還是曉光將至。
倒是方山上幽幽傳來的誦經吟佛聲,讓人聽了不願動彈。
方山東麓,一路連通黃龍山和秦淮河的解溪河畔,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張輝,帶著數十人就趴在河岸下,目光高過河岸,看向方山腳下的一片村落。
“百戶,這一片地都是那李家的田地,這片村莊也因為是李家被稱之為李家村。”
率領此處錦衣衛的一名總旗,就趴在張輝的身邊,低聲解釋著。
張輝目光繞著李家村左右轉動了一圈,臉上帶著一絲漠然。
“聽聞這方山下一圈的田地,都被洞玄觀和定林寺給佔了,他李家能貼著山腳圈下這麼大一片地?”
總旗哼哼一聲:“這李家不是什麼好鳥,山上那座方山大廟就是他們家供著的,洞玄觀和定林寺也收了不少的好處,若不然這等臨著秦淮河的上上田,能讓李家佔了?”
“方山大廟啊。”張輝低聲唸叨。
這方山大廟並非是佛家寶剎,供奉的乃是一位籍貫廣德的神靈張渤,因為此人治水有功,方才被奉為祠山大帝,歷朝加封,東南諸道皆有其廟。
總旗先是一愣,面露狐疑,而後才醒悟過來,百戶這裡大概是在感嘆自己和這方山大廟裡供奉的那位祠山大帝是本家呢。
想了想,總旗低聲道:“兄弟們已經帶著那晚在太平裡的巡城武侯進李家村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肅清。”
將現在的情況又說了一遍,總旗卻有些不解。
為什麼百戶會認定,那個給巡城武侯報桉的人,現在就待在李家村。
死的是李家滿門,這報桉人必然是和此桉有關聯的,甚至是同謀者,若是說就躲在李家村,倒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張輝點點頭,繼續問道:“李家近來可有人交惡?和方山上的道觀寺廟可有糾葛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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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子】 【】
總旗皺眉想了想,搖搖頭道:“不曾聽聞,方山這一片地都是山上的。一路到青龍山那邊才有幾家田地,不過這一次都被稅署給查抄揪出了陳年不法之事。
李家信佛也崇道,四時供奉不斷,又有方山大廟替他說話,山腳下這塊地向來都是安穩的很。”
張輝又問:“李家對待家中僕役,還有家中佃戶,都如何?”
總旗苦笑著:“這些個人家都是一般樣子,家中有錢有糧,自然覺得比其他百姓要高上好幾等。”
張輝冷哼一聲,回頭望向青龍山和西山頭一面:“天下烏鴉一般黑,獨獨便是他李家查不出來不法事?我看,是他李家藏得太深太隱蔽罷了。”
稅署那幫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又如何能在陰謀詭計上比得過這些整日鑽營算計之人。
只是張輝話音剛落,李家村那邊便已經傳來了動靜。
幾隻養在村口的狗嗚咽咽的叫了起來,驚起一片停在村外樹上歇息的林鳥,撲稜稜的打著雙翅在空中盤旋著。
睡得淺的老人從屋子裡面開始喊話,以為是誰家的新婦被帶著狼牙棒的漢子給折騰壞了,驚著村裡的畜生們,惹到了他們這些老人家時日不多的覺頭。
少頃便有幾間屋子亮了燈。
幾道人影在村外遊走著,便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叫罵聲,隨後剛剛亮起的燈就又被熄滅。
而後,李家村裡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