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留縣以南的曠野之上。
一支鋪開數十里長的大軍,正在保持明軍軍制的行軍速度,往開封城方向沉默的前進著。
整支大軍寂靜的只剩下了戰馬的踏蹄聲,官兵上身上甲胃的摩擦聲,還有裝載著軍械的馬車碾壓在路面上發出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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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西平侯沐英騎著一匹通體玄黑的高頭大馬,這是他自雲南道回京之後,皇帝親自賞賜給他的自西域朝貢過來的。
沐英身上披著重甲,肩甲下繫著兩條紅繩延伸到身後,則是披著一襲殷紅的披風。
在他的身邊,則是一眾京軍將領,諸如鶴慶侯張翼等人,至於同在此次跟隨沐英出京北上支援河南道局勢的景川侯曹震,則是已經前頭統領五千騎兵,趕往開封城支應那邊的戰事。
張翼駕馬走在沐英的身邊。
雖然同為大明侯爵,可卻也有高低之分。
就如張翼的戰馬只是自己從別處獲得,而沐英的戰馬卻是皇帝御賜之物。
再者沐英常年坐鎮雲南道,兵威之盛,權柄之重,也非他們能夠比擬的。
張翼澹澹的看了一眼沐英,隨後開口道:“我還是不能明白,為何大將軍會認定,開封城不會一直選擇守城的策略?”
沐英笑了笑,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這些朝中勳貴:“你們當真以為,我是擔心太孫殿下的安危,才會夥同秦世子、燕世子二人,將殿下給弄出開封城的?”
原本原則固守開封城的皇太孫,在秦世子、燕世子兩人的擔憂下,夥同西平侯,在今日被弄出開封城的事情,在這裡的勳貴們是知道的。
張翼搖搖頭:“恕在下難以揣測大將軍之意。”
一旁的東川侯胡海,小聲開口道:“大將軍是要讓太孫殿下親上戰陣?”
張翼頓時看向說出此話的胡海,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後將求證的眼神投向了駕馬前出兩人半個馬身的沐英身上。
似胡海所說之言,並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張翼很難確信,西平侯沐英明明是有著與皇室以及皇太孫個人那等關係,為何竟然敢要皇太孫行此等兇險之事。
甚至是提前催促大軍北上,又命景川侯曹震快馬加鞭的帶領著幾可謂是此行全部的騎兵北上開封,支援開封城下的戰局。
沐英勒了一下手中的韁繩,將身下那匹來自於西域的戰馬慢了下來,好與張翼、胡海兩人齊平。
這時候,沐英才輕聲開口:“大明現如今可謂是花團錦簇,四面開花。九邊日益牢固,倭國年入數百萬,交趾道、占城道等地更是歲入海量。可是我等是否有想過一個問題?”
張翼和胡海兩人同時露出疑惑的目光。
沐英則是繼續道:“你們還記得皇太孫殿下如今之齡嗎?”
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張翼和胡海兩人便張開了嘴,臉上默契的露出一縷詫異和驚訝。
皇太孫殿下現年不過十八!
一股巨大的反差感衝擊著張翼、胡海兩人,讓兩人不禁生出了一種翻天覆地的感覺來。
這兩年,大明朝堂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和改變,以至於他們下意識的認為,皇太孫該是一個年長老成之人,卻渾然不曾察覺到皇太孫現在也不過是剛剛及冠之年。
沐英哼哼了兩聲,若不是因為自己那特殊的身份,他又何曾能反應過來這件事情:“皇太孫是如此的年輕,大明朝這幾年可以說是在殿下的手上,有了如此之多的改變,你們覺得皇太孫殿下日後會安於現狀,故步自封?”
張翼和胡海兩人同時搖起頭。
現如今在應天朝堂之上,早就已經出現了一批以心學為核心,以文華殿行走、翰林學士解縉為首的一大批心學進士官員。
這些人在儒家理學的排擠之下,天然的聚集在一起。
而在這些人的背後,就是大明朝的監國皇太孫殿下。
朝廷不斷的推出新政,不斷的開疆拓土。
聽說開國公麾下的軍馬,已經從占城道向西打出去上千裡的距離,那上千裡的土地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大明的治下疆土了。
只是因為朝廷現在的官員不夠用,也因為那邊的形勢還不夠明朗穩定,所以才沒有設立新道。
便是如今想來,短短數年之間,大明就已經多出整整兩道的疆土,每年都能在這些新開闢的將疆土之上,獲得可以用首尾相連來形容的無數海船都拉不完的物資。
大明會安於現狀,會故步自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