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曾有旨意下來,我等無罪!”
“朱允熥狂妄目無陛下,在河南道隻手遮天,矇蔽聖上,冤斬我等,我等不服!”
“我不吃……我不吃……”
一間間牢房,關押著往日裡那些綠袍、青袍、紅袍的衣冠禽獸們,心有不甘的不斷髮出高呼聲。
“不吃給爺們吃,你們這幫爛慫官兒,連狗屎都不配吃!”
那些個不過是在押懲戒的犯人們,當即又是一陣唾棄。
手提食盒進來的獄卒們,這一次已經沒了之前的剋制。
見到一名犯官將剛剛被放下的食盒往外推了推,一名獄卒便當即提腳將食盒踢翻,頃刻間飯菜灑落一地。
】
“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一名年老的獄卒,搖著頭頗為惋惜的望著灑落在地上的肥肉和酒杯。提著一根杆子,瞧了瞧牢房的柵欄,感嘆了一聲後便領著年輕的獄卒們,繼續往裡走去。
牢獄的最深處,那幾間頂部開了小口,透著外頭光亮的牢房,所有的犯官都朝著一間牢房跪拜在地。
潘伯庸此刻心亂如麻。
河南道依著自己的設想,真的已經亂起來了。
儘管自己在牢獄之中,可自河南道遍地叛亂以來,訊息還是經由那些獄卒的閒言碎語傳進了牢房中。
他更知曉,彈劾皇太孫,奏請廢立皇太孫的萬民書,也已經被送到了應天城。
他原以為,朝廷和開封府會因此陷入混亂之中。
可他沒有想到,朝廷的軍馬就好似是一早便知道了河南道會生亂一樣,四方軍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向河南道各地。
“殿下!”
潘伯庸跪在周王朱橚面前,動容開口,語露不安。
朱橚剛剛才伴隨著曉光起床,這會兒正坐在一隻銅鏡前,為自己梳著頭髮。
不在周王府,沒了侍女們的伺候,朱橚終究還是學會了自己打理自己的親王尊榮。
聽到潘伯庸的呼喊,朱橚只是默默的側目看了一眼,便繼續整理自己在牢獄中的裝扮。
大明朝的親王,便是在牢獄之中,亦不可墮了皇室尊嚴!
牢房外,送飯的獄卒們腳步聲愈發的近了。
潘伯庸心下惶恐驚懼,匍匐在地上向前爬了兩下,便到了朱橚的腳邊。
“殿下,還請殿下救救我等。”
“臣知罪,如今那朱允熥已然發了瘋,誓要殺了臣等。如今只有殿下能救臣等了。”
“殿下今日活命之恩,臣日後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殿下恩德。”
朱橚將自己梳整齊的頭髮都攢在一起,拿起一根紅帶子繞著根部纏了幾圈,而後繫上。
最後轉動著腦袋,左右看了兩眼。
真帥!
朱橚在心中默默的讚美了自己一句。
然後才輕輕低頭,看向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潘伯庸。
朱橚無奈的笑了笑:“按察使當知曉,如今河南道皆以本王那位侄兒為尊,政令無出其右,河南道莫敢不從。他要殺你們,本王又如何出手救下你們?乃至於,本王目下亦甚是惶恐,唯恐我那侄兒,會加罪於本王啊!”
“各位,該用飯了。”
牢房外,獄卒們終於是分發食盒一路走了過來,那年老的獄卒拿著木棍瞧了瞧牢房柵欄,目光澹澹的注視著牢房中昔日裡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
潘伯庸一聽到這話,渾身勐的一顫,當即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朱橚的一隻小腿。
兩側的牢房中,那些往日裡河南道官場上的中流砥柱官員們,已然是哭嚎聲一片。
潘伯庸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害怕到了不時的抽搐著,雙手卻是死死的抱緊朱橚的小腿。
“殿下,臣等為官河南道,周王府藩開封,殿下與臣等本就同為一體。臣等有罪,殿下何以?還請殿下三思,救臣等於水火之中。”
朱橚終於是眉頭皺起,低頭嫌棄的看著因為潘伯庸的雙手,而被染黑了的小腿。
他抽動了一下腿,掙脫開潘伯庸的雙手抱緊。
朱橚目光冷漠的俯視著潘伯庸:“潘伯庸,你是在說,本王與爾等一般,都是大明朝的亂臣奸佞?”
潘伯庸心下一緊,連連搖頭:“臣不敢!臣失言,還請殿下饒恕。”
朱橚冷哼道:“本王饒恕不饒恕你們又如何?要斬你們的不是……”
“是朱允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