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戶制度,一代代的衰落。
「這是真的……」
「太孫說的都是真的……」
「太孫沒有騙我們……」
轉而,紅薯地上又是一片哭泣聲,聲聲不息。
朱允熥卻是眉頭一凝,沉聲道:「快些幹活,若是耽誤了扦插,你們誰也別想能自家種上紅薯!」
此言一出,果然讓在場百姓齊齊噤聲。
袁素泰這時候也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了朱允熥說身邊,對著面前的老農們揮揮手:「且去忙活吧,早些起好壟,將紅薯枝葉扦去。」
隨後,袁素泰便躬身面對朱允熥:「百姓愚鈍,若有衝撞殿下,還望殿下見諒寬恕。」
朱允熥擺擺手:「百姓動容之言,孤不曾過心。」
袁素泰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又道:「臣請自今日起長駐於這片紅薯地,待紅薯收成之日清點收成。」
朱允熥澹澹的回頭看向這位上林苑監。
如果是旁人的話,或許有想要分潤一絲功勞的意思,但對於袁素泰而言,他大抵是真的想要親自照料好這片紅薯地,同樣也是真的希望能夠第一個清點出紅薯畝產的人。
「無有不可。」
朱允熥微微一笑,而後指向面前的紅薯地:「已經起了幾壟,監正若是有意,便與孤一同扦插紅薯秧苗吧。」
袁素泰滿臉喜悅,欣然點頭。
「合該如此。」
「合該如此。」
………………
…
奉天殿。
皇帝正斜靠在軟榻上,雙腳架在側扶上,神色輕鬆,享受著兩名宮娥的按捏,不時側目看向坐在殿內矮腿書桉前翻閱奏章的太子,享受著這難得的一日清閒。
自從交趾道新徵,北方九邊有塞王坐鎮,大明平衡海外倭國採掘金銀。
雖然推行攤丁入畝的事情,在朝野內外有些波瀾。
但整體上而言,如今的大明朝已經不知不覺進入到了一個承平安穩的狀態之中。
喜歡曬著太陽讀書的太子爺,也不得不被老爺子拉出來,重新擔起了國朝政務。
坐在太子身邊的解縉,將手中的一份奏章緩緩放下,目光輕輕的看向太子。
「殿下,山西道大河春汛融冰,有部分府縣受災,地方上奏請朝廷調撥錢糧賑濟。」
朱標將目光從交趾道最新送來的奏章裡挪開,看向陪在自己身邊的解縉,臉上微微一笑,緩緩伸出手。
【講真,最近一直用
口茶水潤過嗓子後,朱標這才開口道:「調河南道太倉存糧賑濟山西,調運淮安府交趾轉運存糧太倉入河南充實倉稟。下旨交趾道,今歲轉調夏糧存於淮安府太倉。」
從容。
從頭到尾,面對遠離江南產量賦稅之地的山西道災情,太子朱標都表現出了最沉穩的從容不迫。
這是以往憂心百姓,心繫天下社稷的太子不會有的變化。
那時候,江南的天災雖然急切,但朝廷還能從容排程,而一旦北方出現災情,朝廷就會亂作一團。
南北的距離,讓朝廷對調運糧草賑濟,只會倍感壓力。
可如今,自從交趾道新徵。
以清化府、昌化縣為,杭州府、應天府、淮安府為節點樞紐,兩年的時間大明已經初步建立起了一整套的儲存和轉運體系。
以湖廣、江西之糧平直隸之用。
以江淮之糧,充應天之用。
以交趾之糧,充淮安府新建太倉,策應防備北方之需。
而下一步,以北平府為核心的北方倉稟節點,也已經在應天朝堂的規劃建設之中。
五千料的海船滿載,足以供應一整個千戶所一年的糧草用度。
解縉遵令書寫山西道災情應對疏,隨後又道:「殿下,是否可命山西道、河南道疏通黃河,減緩大河對兩岸百姓的侵害。」
朱標隨即便微微皺起眉頭。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
解縉便又道:「前幾日,文華殿行走、兵部郎中、鎮倭大軍副使鐵鉉來奏,言今歲可從倭國調運萬餘倭人入大河,送往山西道。」
說完之後,解縉便微微低下頭。
這樣的做法,實在是有些愧對聖賢教導,也有違中原的仁義禮智信的教化之功。
…
但……
對大明的百姓卻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