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朱允熥並沒作偽。
自從去歲朱樉擔了欽賜督六道改田稅使之後,凡直隸、福建、江西、湖廣、河南、山東六道的攤丁入畝、官紳一體、改革商稅之事後,也確確實實是做的成果卓著。
要知道,這六道幾乎是大明的田畝稅賦最重要的地方。
加起來更是佔據了整個大明七八成的賦稅收入。
僅僅是一年的時間,朱樉就將六道的田畝之數給清查了出來。
從洪武元年開始,凡二十六年間新增的開墾田地,盡數被登記造冊。
甚至從朝廷官方的邸報之中,朱允熥更是看到了,二叔已經自發的開始清查地方新增人口和隱戶,只是做的很低調,不曾引人注目,但事情確確實實是在做了的。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也必然會遭遇到地方的反抗和不滿。
去歲整整一年。
福建道抄沒四百九十六戶,江西道抄沒七百八十四戶,湖廣道抄沒五百二十三戶,河南四百四十一戶,山東六百五十二戶。
直隸,一千三百二十七戶。
在這些龐大的數字下面,是涉
及十餘萬人的生死和懲戒、流放。
瘋王。
這是地方上,如今對大明秦王朱樉的代稱。
不夠幸運的是,去歲六道並沒有因此而發生大規模的叛亂。
畢竟有著浙江道的成績在前,百姓的生活改善在後。
六道的百姓自然是看得明白朝廷這一次的政策是實實在在為了他們的。
失去了能夠裹挾挑動百姓對抗朝廷的可能之後,六道那些個佔據大量土地和資源的人家,面對虎視眈眈、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和頻頻出動的天子上直親衛大軍的時候,只能束手就擒。…
朝廷上的政治格局,也因此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改變。
朱樉長嘆著感慨道:「二叔我做的夠多了,真的幹不下去了。」
奉天殿裡,彈劾自己的奏章,每天的新增都能堆積成山。
朱允熥卻是忽的一換語調:「正是因為二叔的辛勞,大明六道改田稅之事,才能有如此成績。大明不能沒有二叔!朝廷不能沒有二叔!改田稅之事更不能沒有二叔!」
「侄兒觀朝野上下,宗室內外,唯有二叔才是真正能做好此事的人!」
朱樉傻了眼。
按照剛剛的路數,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讓自己回西安關起門過日子嗎。
然而,還不等朱樉開口。
朱允熥已經繼續道:「二叔!侄兒回來了!有什麼困難,侄兒一定鼎力相助,絕不叫二叔孤立無援!待回頭,侄兒便叫二叔收穫一片喝彩!」
說完之後,朱允熥在朱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提起腳步。
良久之後,張大了嘴的朱樉才慢慢反應了過來。
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去老遠的朱允熥。
朱樉立馬是伸出手指,怒聲道:「豎子!豎子!你休要走!今天我不……」
「爹!」
「爹!」
「他是監國,是皇太孫!」
「咱可不能再亂說話了。」
朱尚炳在自家老爹要徹底失控之前,終於是眼見不好,從後面衝了上面,一把抱住自己老爹,然後伸手捂住老爹的嘴。
朱高熾也帶著人趕了過來。
不等朱樉想要掙脫,便立馬對著周圍喊道:「快!快牽馬送給太孫,讓太孫快快回宮面聖。」
「再來人,秦王殿下癔症了,快叫了轎子,讓我家二伯好生歇息。」
被自己兒子捂著嘴,又被一幫侄子抱住托住的朱樉,只能瞪大了眼睛,伸著手怒指已經遠去的朱允熥。
不當人子啊!
咱真的要被害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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