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應天城東城牆根下的書報局前,已經聚集了不下千名年輕而又熱血的讀書郎們。
聲聲鼎沸,聲討文華殿行走、翰林學士解縉。聲討剛剛建立不久,才發行了第一期文報的書報局。
站在府軍衛官兵身後的解縉,垂下的雙手遮掩在衣袖之中,默默的攥成了拳頭。
幾名從翰林院及國子監被召集而來的人,並肩站在解縉身後。
國子監監生唐可可默默的看了一眼眼前可以稱之為盛況的場面,他悄悄的走到了解縉身後。
“解學士,要和他們做一場嗎?”
解縉微微一笑,回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暗中定為書報局未來主事人的唐可可。
第一次認識到唐可可的時候,就讓解縉很是以為。
他想不到究竟是怎樣的父母,才會給自家的兒郎取這麼一個名字,更是想不到如此純良的名字下,是一個長著比五軍都督府裡那幫年輕殺才還要魁梧的身子的人。
瞧著唐可可躍躍欲試的模樣,解縉搖搖頭:“爭論解決不了如今的問題。”
唐可可低著頭嘿嘿一笑,雙手已經扣在一起,無聲的轉動著手腕:“學生也沒有說要與他們爭論理學心學。”
同為國子監出身的高仰止在後面拉扯了一下唐可可,仰著頭眯著眼看向被府軍衛攔住的理學門徒們。
高仰止小聲道:“你一個人又打不過他們,若是叫了錦衣衛過來,扣以聚眾鬧事,禍亂皇城的罪名,足可將這些人給關進昭獄之中。”
唐可可趕忙排開高仰止的手,小心翼翼的遠離了此人。
太心黑了!
年輕人們在竊竊私語,商議著對策,解縉則是在默默的觀察著眼前的局勢。
只見在這上千名理學士子前,是幾名年輕的領頭人。
其中一人高舉起雙手,緩緩下壓。
似乎此人在這群理學士子之中的身份和地位不低,隨著他的出手人群竟然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劉景行便走到了場中,轉身面朝著諸多理學士子:“諸位!諸位!稍安勿躁!”
劉景行高聲呼喊了幾下,隨後揮灑著衣袍,昂首挺胸,好一副士林新秀的做派。
“在下乃是湖廣劉景行,今日能與諸位同道好友,相聚於此,共討惡賊,乃景行之幸。”
“幹他個娘希匹的!”站在解縉身後的唐可可,已經是將雙手捏的卡卡作響,舔著嘴唇暗罵了一聲。
高仰止亦是低聲不屑道:“果然是劉景行的做派,如他家被關在獅子山上的長輩一般,總是喜歡起高調,毫不遮掩,裝模作樣,故弄玄虛。”
解縉默默一笑,評價了一句:“若不是如此,又何來我等之志,何來知行合一之真理。”
唐可可與高仰止兩人,當即躬身抱拳,口出大善。
而前頭,出身湖廣理學名門的劉景行,已經是繼續說道:“今日,我等不為朝政,不為國事,只為我等天下讀書人萬世續存。”
似乎,應該,可能。
是劉景行的話語,太具有感染力。
現場當即整齊的響起附和之聲。
“萬世續存!”
“萬世續存!”
“萬世續存!”
劉景行繼續喊道:“此地諸人,散播邪說,蠱惑民眾,意欲推倒我儒家之根基,多行不義必,我等皆是聖人門徒,儒家子弟,當為維護聖賢之言,維護儒家後世讀書種子,於此地有與賊人辯論,乃至獻身之志!”
有劉景行的擁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著劉景行說完之後,當即就有幾人站了出來,走到劉景行身邊,面朝著諸多學子,高舉手臂。
振臂高呼:“聖賢之言,至死不渝!”
“聖賢之言!”
“至死不渝!”
現場,整個人群都被點燃了。
這些年輕的熱血,比那邊疆的勐火油還要來的迅勐,更加的灼熱。
擋在解縉身前的府軍衛,是一名身著細鱗甲的軍中校尉,也是這一隊兵馬的頭子。
手中握著雁翎刀的府軍衛校尉張新發,拉過一名麾下頂住自己的位置,轉身到了解縉面前。
張新發拱拱手:“解學士,他們目下必然要開始衝擊書報局了,末將以為解學士該帶著人速速離去。”
張新發話音剛落。
身後已經是傳來了胡天海地的大動靜。
只見原本站在人群前面的劉景行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