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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頭的馬車裡,仍是傳來了一陣陣低沉的咳嗽聲。
這讓朱棣將將露出的笑容,瞬間煙消雲散。
再回頭,看向早年間已經看得熟透了的應天城,朱棣的臉上才又露出笑容。
任由身下歷經百戰的戰馬載著自己慢悠悠的靠近應天城。
朱棣歪著頭,斜眼看向驅馬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張志遠。
“本王總覺得應天城是看不夠的,那時候母后還在,本王與太子還有兄弟們都不曾長大,我們跑遍了這座城每個地方。”
張志遠忽的說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話:“所以我等誓死守衛邊疆,才是一件讓人值得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張志遠就不會明白,為何三爺放著秦王和晉王不管,偏偏要讓自己擇機爬到燕王的身邊。
朱棣並沒有察覺到張志遠話裡的深意,揚著馬鞭指向左手方向的一座大湖:“這座玄武湖,當年害的本王醉酒落水,捱了太子好一頓訓斥。現在回想起來才知曉,若是太子不訓斥,本王當時指定是要挨父皇的打了。”
張志遠皺著眉,靜靜的看著面前開口說話的燕王。
似乎從江船上踏足應天府的土地,隨著應天城出現在眾人面前,燕王殿下就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更是不斷的追憶過往。
朱棣仍是繼續道:“咱們走神策門入城,安仁街有幾家糕點很是好吃,到時候你買上一些送給王妃品嚐品嚐。”
“丹凰街口的酸辣麵湯最是可口,給了銀兩讓出身北地的弟兄們也嚐嚐。”
“就是不知道蓮花橋那家賣糖人的人家還在不在了,若不然還可以買些給明兒那丫頭吃。”
說道這裡,朱棣便停了下來。
因為再往前走,就到了坐落在皇城西北角的府軍右衛大營,也是此次諸王入京護衛駐紮的地方。
張志遠一一點頭,將這些都記在心裡。
朱棣又說道:“你那些戰功自己再核對一遍,雖然有燕王府護衛都司考功,還是不能疏忽大意了。既然是能做大將軍的人,就不該只統帥燕王府那一星半點的軍馬。”
張志遠握著韁繩舉手抱拳:“屬下只願護衛在殿下身邊。”
朱棣揮揮手,抬頭看向已經近在遲尺的應天城神策門:“應天城真好看啊!”
神策門並不好看。
相比於直通洪武門的正陽門,又或者是通往應天最是繁華的南城和中城的聚寶門而言,神策門就啥也不是。
冷冷清清的城門口,半天不見有多少人進出,守衛在城門前的京衛官兵,也是有些懶散的站著不太整齊的隊伍。
站隊不能太過隨意,雖然大明朝的京師如今不太可能有敵人打過來,懶散些沒事,可若是見不著人,最近一直在追求業績和證據的都察院御史們,定然會如同瘋狗一樣的撲咬上來。
朱棣掃了一眼城門前懶散的京衛官兵,覺得自己此次回宮該和老爺子提醒一句,京衛不能這麼荒廢下去。
只是不等他整理好思緒,卻被城門洞裡的一行人給吸引住。
朱棣的臉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本王的侄兒也愈發的不一樣了啊!”
這就話像是喚醒了到現在還是不怎麼願意回京的張志遠,抬頭看向神策門城門洞。
只見一早就候在這裡的朱允熥,帶著孫成,以及禮部、兵部、太醫院的人,已經是走了過來。
隨行的官員都穿戴整齊,莊嚴肅穆,面對燕王殿下卻又不失身為臣子的尊敬和規矩。
朱允熥就穿的很是隨意,一襲曳撒,腰上掛著一柄雁翎刀,另一側是老大一塊暖玉。遠遠的瞧著,頗有些京師勳貴子弟的模樣和氣派。
他迎著老四叔回京的隊伍走上前,臉上帶著濃郁的笑容,躬身抱拳:“侄兒見過四叔。四叔不遠萬里奉詔回京,一路迢迢,定然已是極累的了,容侄兒引四叔和四嬸入城回宮。”
說著話,他偏頭看向頭前那輛不時傳來輕咳聲的馬車。
朱允熥輕輕一招手,被他今天特意叫來的太醫立馬上前,到了馬車前問安請診。
坐在馬背上的朱棣,默默的打量了朱允熥片刻,隨後才翻身下馬。
他手中握著馬鞭,走到朱允熥面前,便當即抱拳:“臣參見監國。”
還不等朱棣躬身,朱允熥立馬上前托住這位四叔的雙臂,臉上帶著笑容:“可不敢,四叔這是折煞侄兒了。”
朱棣是真的想要參拜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