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朱允熥有想到要恢復公羊儒學,但卻又知道那已經是不合時宜的學問了。
大明朝絕不可能允許遊俠的存在,也絕不允許民間快意恩仇。
公羊儒學的核心思想,只能由皇家掌握。
也只能在用於境外的時候,才能推到主導的位置上去。
從所有的方向去看,一個全新的心學體系,才能改變當下朝野上下的局勢,才能從儒家內部為理學掘墓,將其埋入地下。
今天只與解縉說了一件心學的思想,一件辦書局文報的事情。
實際上,朱允熥還有未盡之事。
廣開實用性學科的事情,並且科舉納入實用性學科錄取國朝進士,入朝為官。
只是這件事情,要放在即將發生的心學和理學之爭後面,只有等心學取得這場論戰的勝利之後,才是推行的時機。
“三爺,現在去哪裡?”
孫成的話,總是會巧妙的選擇在朱允熥的思考結束的時候出現。
朱允熥微微抬頭,今天這一場春雨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他默默一笑:“去中城走走。”
應天城佔地極廣,東城乃是皇城與朝廷各部司衙門所在的位置。
從西皇城根向西,則是朝中功勳官員的府邸。
西城是一座座軍營和良田,人跡罕至。
唯有南城和中城,才算得上是應天城的精華,也是有著秦淮河那最是熱鬧繁華的地方所在。
孫成愣了一下,不太清楚太孫這時候去逛中城是有何深意。
只得是轉身吩咐幾名麾下,待到中城務必要保護好太孫的安全。
幾人少頃便已經是穿過大中橋,就算是到了中城的範圍。
過了大中橋,沿著中正街、穿過昇平橋,再過珠寶廊、羊市橋、下街口、紅紙廊。站在大王府巷路口,就能看到一座營造宏偉的宮宇坐落在大王府巷和朝天宮西街的西北角,佔據了老大一片區域。
這是朝天宮的所在。
此時的朝天宮,是洪武十七年重建改名而成。
一直都是朝廷舉行典禮之前練習禮儀的地方,也是朝中功勳子弟襲封之前學習如何朝見皇帝的地方。
除此之外,便是供奉道家三清,接受滿朝文武及百姓供奉香火的地方。
到了朝天宮前下馬碑,不用朱允熥示意。
孫成便已經將身上的佩刀取下,放在朝天宮外。
這時候就有道人從朝天宮裡走出。
“太孫駕臨,小道可為太孫指引。”
朱允熥笑著搖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這地方自己當初來過很多次。
雖然如今可能營造佈局上略有不同,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穿過前面的神君殿、三清正殿、大通明寶殿,到了萬歲正殿前。
朱允熥吩咐道:“你們留在此處。”
他剛一進大殿內,便被一道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吸引住。
只見其一襲深藍對襟小襖,內套馬面裙,正跪拜在諸般神像前。
朱允熥張目看向殿內周圍,不見有朝天宮道士們在。
他默默上前,就著那人旁邊的蒲團跪下。
“竟不曾想,能在此處遇見姨娘。”
朱允熥心中並沒有要祭拜面前神像的意思,挺直身子,外頭側目看向一旁正閉著雙眼,虔誠的無聲祈禱著的徐妙錦。
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裡有旁人出現。
正在為遠在陝西的幾位兄長,遠在北平的長姐做著祈禱的徐妙錦,臉上帶著意外,睜開眼看向身邊近在遲尺的朱允熥。
“太孫為何會來此處?”
朱允熥微微一笑:“姨娘又為何會在此處?”
徐妙錦臉上一愣, 輕咬櫻唇:“自是為家人祈禱。”
“姨娘不曾為自己祈禱姻緣?”朱允熥看了一眼這位年輕姨娘那不施粉黛卻冰清玉潔的臉頰,低聲問了一句。
徐妙錦的臉頰,悄然染紅,帶著些不滿的看了朱允熥一眼:“臣女已經祝禱完畢,家中還有些許未完之事……”
朱允熥卻是開口打斷:“姨娘可知道,魏國公當何時回京?”
剛要起身離開,不願在這目光總是能讓自己渾身難受的皇太孫身邊就留的徐妙錦,聽到這話不得不止住了自己要離開的動作。
側目看了過來。
徐妙錦低聲問道:“兄長去歲乃是領命去陝西操練邊疆軍馬,何時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