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里仁第四。
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解縉藉此表明自身的抉擇,足以說明一切。
朱允熥心中存著些擔憂,輕聲道:“大紳兄,此事一旦做起,你就不可能再全然而退了。”
解縉眉目凝重:“夏維喆於浙江道,鐵鼎石於倭國,亦是不能從容的時局,行事皆要小心謹慎。臣受恩與太孫,不敢忘,唯有忠君之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其實說起鐵鉉和夏原吉,解縉的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自去歲自己三人被太孫挑中,入宮參贊朝政,儼然成了當時的皇孫黨開始。夏原吉是戶部的新起之人,經濟之道精湛嫻熟。鐵鉉於禮部給事中任上也是勤懇,能力出眾,對兵事也多有了解,莫不然這次也不會遠去倭國。
而唯有他這位所謂的清貴翰林,卻似乎並沒有一樣長處,在鐵夏二人紛紛出京辦差的時候,只有他被留在了應天城裡。
這讓還算年輕的解縉,心中總是不能接受的。
年輕人,必然是要有一番爭強好勝。
哪怕是同齡好友,也要比較出一番高低來。
此時,自己能夠推行闡述心學,能夠將知行合一的理論傳播天下,能實實在在去辦事,豈不是正好契合了知行合一的道理。
他要拼一個儒家聖賢出來!
也要拼一個國之幹臣出來!
朱允熥看著昂揚鬥志的解縉,笑著搖搖頭:“心學自陸九淵之後,雖一直被理學打壓,但天下間仍是有不少門人子弟,這些人孤不便出面,但大紳兄只要推出知行合一的道理,便可聯絡這些人。大紳兄,可明白?”
最後,朱允熥目光深沉的看著解縉。
解縉看了過來,心中明白,默默的點點頭。
太孫是大明朝的太孫,社稷到這等儒家門派之爭的時候,最好的態度就是置之身外。
畢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這是掘人墳墓的事情,比之浙江道的賦稅改革,左右不過是多少些錢糧而已,這是真正的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生死事。
解縉點了點頭:“臣知曉有幾位老先生,一直視象山先生為前輩尊長,今日臣便去信聯絡,邀請入京。”
朱允熥想到了獅子山上那多出來的幾條老狗,不由的笑了笑。
那些是如今士林的魁首,也是理學的掌舵人。
現在解縉要請心學的前輩入京,悄無聲息的,應天城似乎就要開始上演打擂臺的場面了。
或許一場闊日持久的論戰,很快就要在應天城上演了。
而在此之下,是朝廷今歲恩科,是浙江道的賦稅改革,是要推行天下的政策,還有宗室諸王今歲入京。
一個巨大的舞臺,已經悄然的編織了出來。
只等一方方登上擂臺,看誰能唱到最後。
想到這,朱允熥開口道:“覆舟山那邊是個好地方,背靠城牆,外面就是玄武湖,一側是雞籠山和國子監,一側是太平門。大紳兄屆時請了心學前輩們入京,可安置在覆舟山上。”
你有獅子山,我有覆舟山。
獅子入江亦傾覆!
解縉更是不言自明道:“到時候,臣還可以借幾位老先生的名義,於覆舟山上開講心學,招攬國子監學生座下聽講。”
朱允熥將面前的茶湯一飲而盡,站起身,回頭看向解縉,幽幽提醒道:“府軍右衛就在覆舟山前駐紮,回頭雨田會送來一塊牌子。”
解縉神色一凝,本來還準備送太孫出翰林院衙門。
卻因為這句話,而立在當場。
“爭論會到要用刀劍的時候嘛?”
解縉低聲之下帶著一絲遲疑的呢喃著。
……
出了翰林院衙門,孫成看向身前的太孫。
“三爺,剛剛外頭傳來的訊息,他們已經在準備彈劾任亨泰了。”
朱允熥定足看向不遠處的禮部衙門:“讓他們去鬧,此事誰也不要管。”
今天心學上的思想,已經被自己提前送到了解縉的面前。
朱允熥相信,憑著解縉的才學,不難將今天的隻言片語給補全。而有著自己的添油加醋和引導之下,新的心學也只會朝著自己需要的方向發展。
太子說的沒有錯,這個時候大明朝不能沒有儒家,這是老朱家執政的根基之一,也是天下人的共識。
而需要怎樣一個儒家,才是自己應該去思考的。
在今年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