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此起彼伏的狗叫聲,讓陳瓊心中升起一陣殺意。
這是清化城擁有土地最多的一戶權貴士紳人家,在過往陳瓊這位陳朝王族擔任城主期間,時常會有摩擦。
而陳瓊對此卻只能是無可奈何。
能以王族的身份,擔任清化城的城主,已經是陳瓊的幸運了。
替大明做事真好!
陳瓊在經歷了複雜的心路歷程之後,手握著那幫剛剛從油桶中取出的繡春刀,嘴角揚起一抹猙獰邪魅的笑容。
長刀向前一揮。
“他家錢窖在後院那口枯井下面,城外另有良田一萬三千七百餘畝。”
一眾錦衣衛率領著明軍官兵,直接撞開緊閉著的大門。
頭前是舉盾的官兵,隨後是手持長槍的官兵,在人縫中是手持強弩的官兵,最後才是壓陣的刀兵。
陳瓊昂首挺胸,姿態優雅的踮著腳跨過門檻石,走進了這座清化城最有錢的人家。
幾隻通體全黑的大狗,或許是因為明軍的殺氣,被壓得趴在地上,膽顫的顫抖著,尾巴小心翼翼的搖擺著。
陳瓊目光一沉,手中繡春刀向下一探。
幾聲犬吠低鳴,一抹血腥味散開。
明軍已經在高聲警告,只是奈何他們聽不懂安南人的方言,但卻不妨礙他們認定這些手握刀槍的安南人,那滿臉的怒火是對著他們來的。
嗖嗖嗖。
咚咚。
一支支弩箭射擊出去,帶走一個個膽敢擋在明軍眼前的反抗者。
今天出動的都是駐守應天城的京衛官兵。
這些輪番入京,戍守京師,拱衛皇城,保證大明皇帝安全的軍隊,在洪武年擁有著可以傲視寰宇的戰鬥力和配合度。
盾兵擋住了這戶人家的反抗,紅纓長槍同步收放,強弩補充,即便是面前的敵人倒下,也會被兵陣最後面的刀兵補刀。
這是明軍最純粹的,並且是最高效的殺人方式。
當後院枯井下的官兵,傳來找到無數金銀錢鈔的訊息之後,所有的明軍再看向同樣是殺的渾身染血的陳瓊時,已經是多了一份認同感。
這人是大明的朋友。
只要是大明的朋友,那麼這個人也就是他們的朋友。
所以軍中的校尉,便叮囑自己的文書,將這一場殺戮的功勞簿上記下陳瓊的名字。
看著自己的名字被放在功勞簿的最上面一行,陳瓊裹著衣袖擦去臉頰上的血漬。
用他那口流利的江淮官話問道:“我也能記功?”
校尉淡淡的看向陳瓊,覺得這人的問題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對方是奉了監國的令,只好耐心開口解釋道:“你穿著咱們大明的衣裳,操著大明的官話,用著錦衣衛的繡春刀,立下的功勞,大明自然是不會少了你的。”
陳瓊滿心歡喜,雙目神采奕奕的透露著光亮道:“這麼說,我現在便是明人了!”
“明人?”校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陳瓊,而後哼哼兩聲:“你得將自己的名字送進玄武湖那座島上才成。”
原來自己現在還不能算是明人。
陳瓊有些失望和沮喪,應天城北邊那座玄武湖他是知曉的,那是皇家重地,島上有專門存放整個大明魚鱗冊和人口戶籍的地方。
短暫的沮喪之後,陳瓊重新恢復神采,昂首挺胸的看向面前的明軍,隨後揮刀指向不遠處的一片宅院。
“那戶人家更有罪!”
雖然還不是明人,但安南人是徹底做不成了,從自己豎起大明的繡春刀砍在同為安南人的同袍脖子上,他陳瓊就不是安南人了。
只是一股莫名的激動,卻從陳瓊的心底止不住的湧上來。
便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自己此刻已經是雙目血紅。
“你真的不怕將這個人給弄廢了?”
城主府的高樓上,朱高熾雙手揣在袖中,站在窗戶旁眺望著殺聲四起的清化城。
滿城,無數的官兵在陳瓊的指揮下,如狼似虎的撲向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宅院之中。
血流成河。
遍地屍骸。
即便是被藏匿在城西一座下水糞池裡成箱成箱的金銀,也被已經徹底殺瘋,陷入狂熱之中的陳瓊帶著人給搜尋了出來。
朱允熥目光清澈,卻讓人生不出分毫的親近,只能是遠遠的放低姿態瞻仰。
而站在高樓之上的朱允熥,就更讓人覺得他是等閒人不敢高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