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謀逆?”朱棡眼底閃過一絲流光,提聲道:“山西道可不敢有大逆之輩生出。有藩臺、臬臺牧守山西,軍門持軍坐鎮山西,誰人膽敢謀逆?管叫他今日謀逆,明日便人頭高懸太原城門之上!”
長孫貢等人臉色微微變動。
這時候提到謀逆的事情,可不像是喝多了胡亂所言。
朱允熥則是繼續緩聲道:“這些年不少人與孤說,這治理天下啊,說難也難,說不難亦是不難。只要給百姓一口吃的,叫他們不餓著肚子,這天下到底都還是姓朱,換不了天。
可孤當時就很是疑惑了,只是因為尚且年輕,不曾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今日倒是有機會,有諸位本朝牧守一道的臣工在此,或可為孤解惑。”
不等長孫貢幾人開口詢問,朱允熥心中究竟是何疑惑,朱棡便好似是那捧哏的,眼前一亮拍著桌案。
朱棡高聲開口:“熥哥兒有何疑惑,藩臺他們就在這裡,又多年為官山西,或許可以為熥哥兒解惑。”
眼看著自己已經被架在了這裡。
長孫貢只得是面露微笑,頷首道:“還請太孫示下,或許臣能解讀一二。”
朱允熥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孤當時心裡在想著啊。若是說讓百姓能有一口吃的,便不會生出亂子。那要是除了朝廷之外,還有旁人餵飽百姓的肚子。那這些百姓,究竟是聽朝廷的話,還是那人的話呢?”
他此言一出,王座前的眾人頓時一愣,心中更是悄然不覺變得沉重了起來。
朱允熥望了一眼殿內正歡聚一堂的山西道諸多官紳。
他面帶笑容,不等長孫貢幾人想好如何應對回話。
他已經是開口繼續說道:“就說今日三王叔這場生辰夜宴,大夥都酒足飯飽,可不會說是因為朝廷,說的還得是三王叔盛情款待。”
朱棡佯裝緊張,連連搖頭:“哎哎哎,熥哥兒話不可敢這樣說,咱這晉王府有多少酒菜,那可都是宗人府給的宗親俸祿所供。”
“三叔莫慌,我這不就是打個比方嗎。”朱允熥面露笑容,而後看向長孫貢等人:“不過……古人有云,千金買骨,士為知己者死。一粒一粟,一飯之恩,當以生死報之。
地方上若是出了問題,百姓首先要罵的就是官府施政不當。若是遇到災患,朝廷和官府賑濟,百姓倒是覺得本該如此,做的不好心中大抵是要大罵一場的。
可若是有那良善人家施粥賑濟,也大抵是要廣受好評,百姓稱讚乃是善良門戶,便是家中僕役走出去,大概都是要受到禮待的。”
長孫貢心中有些異樣,總覺得朱允熥不像是喝多了的樣子。
他低聲說道:“百姓愚昧,何曾能知曉朝廷和官府的難處。”
“是啊,朝廷難啊,地方官府也難。”朱允熥點了點頭,看向殿內那數不盡的山西道青綠官袍。
“朝廷前些年日子過的苦,就差寅吃卯糧了。處處都短缺錢糧,戶部的那幫人一年裡都見不到幾日臉上帶笑的。
也正是因此,朝廷很多事情做不得。洪武三年,更是因為擔憂邊關將士衣食,朝廷才弄了個開中制。
如此才算是暫時穩定了邊關將士的糧草供應,不曾再叫關外元賊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這幾年朝廷南征東征,國庫充盈,朝廷也有錢了,可是錢卻還是不禁花。
只不過這一遭孤北巡,也是為了替朝廷親眼看一看地方上究竟都如何了。那開中制,朝廷也有意給停下來。
便是朝廷再沒錢,總不能苦了邊關那數十萬將士。也不能再叫地方上的縉紳商賈們,整日裡做著賠本的買賣。
朝廷不能苦了百姓,不能苦了將士,同樣也不能苦了縉紳商賈。
諸位都是山西道的主官,朝廷開中制也是定在以山西道為主,諸位以為如何?”
忽然之間。
王座附近靜了下來。
誰能想到,朱允熥會當眾說出朝廷有意要停辦開中制的話。
什麼叫朝廷不能苦了邊關數十萬將士,什麼叫不能讓大夥繼續做賠本的買賣。
那可是日進斗金的買賣啊!
這是故作不知?
可自己等人又能如何應對。
總不能說這事不能停,因為大夥就指望能靠著這開中制一直延續下去,世世代代的賺那白花花的銀子。
朱棡則是朗聲道:“本王怎麼聽說,開中制下,山西道的商賈可都是賺的不少錢啊。長孫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