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參與者,論罪當九族皆斬。”
轟。
傅學升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他怎麼能想到,自己不過是來了一趟太原城,幾乎是散盡家財,為的不過是讓族中那取得功名的子弟能謀得一官半職,傅家能分潤開中制一杯羹罷了。
怎麼一日之間,就落得個謀反斬九族的罪過。
汾水上的棧橋發出低沉淒涼的嗚咽聲。
傅學升已經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覺得這一次整個傅家都要完了。
高仰止等人卻是目光悄然的看向朱允熥,依他們對皇太孫的瞭解,斷無可能只是為了要斬傅學升九族。
那麼,今天這場汾水垂釣,再到田麥將傅學升押來,便是另有所圖。
這時候的朱允熥沉默了下來,目露思索。
他坐在棧橋邊,將一隻手伸出頭頂傘面的範圍。
外頭,飄飄揚揚落下來的雪花,緩緩的落在了他的手心。
一片片的雪花,晶瑩剔透。
剛落入手心的時候,雪花的形狀和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只是隨著體溫,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成了一滴雪水。
感受著手心一片片雪花融化的雪水傳來的冰涼感。
朱允熥低聲道:“想活命嗎?”
傅學升猛的抬起頭,兩眼滿是淚水,整張臉已經沾滿了鼻涕和淚水。
他抽噎了幾下,重重的點著頭。
“小人想……想活命!”
“殿下要小人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能饒恕小人一條活路,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朱允熥終於是轉過了身,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傅學升的面前,讓其只能看見自己穿著靴子的雙腳。
他低頭俯視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傅學升,臉上露出一抹盡在掌握的笑容。
“當真?”
傅學升噌的一下,以極其合格的五體投地的姿勢,匍匐在朱允熥腳前:“從今往後,殿下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朱允熥冷笑道:“那倒是叫你佔了便宜。”
傅學升一愣,趕忙解釋:“小人不敢,是小人糊塗。”
“其實也沒有什麼難辦的事情讓你做。”
朱允熥輕聲細語,前後態度可謂是大相徑庭。
匍匐在他腳前的傅學升抬起頭,兩眼露出生的光亮。
“四日之後晉王生辰夜,你會有機會進入晉王府,到時候你聽孤的訊號,帶著人起事造反。”
“小人定然會鞠躬盡瘁,死!死……死……”
傅學升滿臉死裡逃生的笑容,只是忽的渾身僵硬,臉色凝固。
他苦笑著臉,抬著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太孫,遲疑道:“造……造反……?”
“對!就是造反!”朱允熥眼露精光,蹲下身子,伸手拍在傅學升的肩膀上。
啪的一聲。
剛剛抬起頭的傅學升,再一次整個人匍匐在了地上。
朱允熥瞪了一眼,安撫道:“你不要擔心,這是孤讓你造反的。論怎麼造反,這天底下就沒有人比孤更懂的了。到時候,你只要按照孤說的去做,孤保你一個太平。”
原本還不知道皇太孫今日突然將這傅學升弄來,究竟是所為何事的高仰止,臉上也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瞭然。
傅學升發誓,現在自己的腦子,是這輩子轉的最快的時候。
良久良久之後。
在想清楚了,若是不答應現在就得死,答應下來就算還是要定罪,也能晚死幾天。
抱著這樣的想法,傅學升抬起胸膛,昂首挺胸。
“小人做!”
朱允熥臉上露出笑容:“聽勸的人,運氣總是不會太差的。你且附耳過來,孤教你怎麼造反。”
傅學升這時候已經徹底的擺爛了。
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很是乾脆的點了點頭。
汾水棧橋上,陷入了一陣寂靜。
良久之後,傅學升在田麥的看管下,被再次帶走。
棧橋上的一頂頂大傘下,北巡行在文武官員,默默的注視著被漸漸大起來的風雪遮擋住了身影的傅學升消失在視線裡。
“殿下的戲本,現在都已經寫好了吧。”
隨著落雪,氣溫又開始降低。
高仰止雙手縮在袖中,小聲詢問著。
朱允熥眯著雙眼,看著藏在風雪後的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