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也因為拳頭攥的太緊而變得發白。潘德善不走了!在場的官員們頓時生出一股無力。
他不走,便是現在有人想走,也走不得了。眾人臉上浮現一片死氣。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有出身心學的總督衙門官員,忽的站到了一旁的石條上。是個很年輕的官員。
眾人都認識他。鬱珉,鬱瑾禮。是在河道總督衙門裡負責核算河工出工應付錢糧的差事。
平日裡可以說是錙銖必較,分文不讓。但為人卻也和善,除了錢糧上的事情,算得上是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鬱瑾禮!你要說什麼!”鬱珉嘴唇發白,此刻的他正背對著上游,面朝眾人。
雖看不見身後,上游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是那溼漉漉且刮的自己後背發麻的氣浪,卻讓自己清楚,時間已經不多了。
鬱珉張開口,在包括潘德善在內的所有人注視下,高聲呼喊道:“我等治河年載,所為便是要使黃河安瀾,大河兩岸百姓再不受災患。今日河道出事,無論上游實情如何,皆為我等之過。總督所言有理,上游攔水壩、減水壩雖然已經崩潰,但下游河堤卻一直在加固。我等若是連在自己手下辦出來的事都放心不過,何以叫兩岸百萬黎庶相信?何以讓朝堂之上袞袞諸公信服?何以叩謝陛下、太子、太孫之恩榮信賴?今日!我鬱瑾禮,與總督一併在此!人在河在!河潰人亡!我鬱瑾禮也不走了!”轟隆隆……上游的洪峰終於是下來了,激盪的河水不斷地撞擊在兩岸河堤上,濺起千層巨浪。
水浪一股股的被激起,猶如傾盆大雨一般的落在河堤上。僅僅是洪峰前的浪頭,就已經讓所有人渾身溼透,髮梢凌亂,衣衫不整,狼狽不堪。
大地好似是要翻個身,被一層層重新加固加厚的河堤,此刻好似是軟泥一樣不斷地湧動著,讓人腳下難以站穩。
河堤上的眾人,不由的彎下腰蹲下身子。
“不走了!”
“勞資也不走了!”
“今天本官便要和自己造的河堤同在!”
“人在河在!河潰人亡!”
“本官愧對陛下,愧對朝廷!二十年後,本官還要再為朝廷治河!”
“娘希匹的!勞資等著著洪峰殺過來!”
“……”巨浪轟鳴中,所有人都定下心,腳下竟然是出奇的能站穩了。風聲、水聲、人聲。
在這一刻,盡數都混雜在了一起。
“都穩住!”
“抓住身邊人!”
“不要鬆手……”巨大的浪頭在河堤下不斷地翻湧著,每一次衝擊在河床下,都是在河面上掀起巨大的浪頭。
潘德善蹲在青石條堆後,衝著周圍一個都沒有走下河堤的官員們吶喊著。
此番不死,治河之事,必能成。有這群不畏生死的人在,大明終有一日能馴服身邊這條大河,叫這黃河真正的安瀾!
巨浪轟鳴,黃河咆孝。天地間,只剩一色,再難分辨旁物。……彭!一聲巨響,在開封城內布政使司衙門公堂上響起。
裴本之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怒目看向滿身塵土,從河堤上趕回來的差役,憤怒的咆孝道:“今日潘總督就帶著人在河堤上,上游出事,你們這幫蠢貨,不知道去救潘總督嗎!”因為今日本就準備設宴寬待潘德善,三司衙門的人都聚在布政使司衙門。
在公堂上,河南道按察使高於光,以及河南道都指揮使於馬,兩人亦是臉色緊繃,神色難看。
當裴本之還在憤怒的罵人時。於馬已經站起身,看向本衙的將領:“有令!”眾將不假思索的徑直起身。
“末將在!”於馬神色凝重:“命府城衛所兵馬盡出,奔赴河堤,解救受襲人群,尋找河道總督衙門官員,不得有誤,即刻出發!”
“末將領命!”眾將紛紛領命,拱手轉身,雷厲風行的走出布政使司衙門。
這段時日河南道上下都知道,治河是頭等的大事,河道總督衙門雖然用起人來都是往死裡用,但所做的事情卻都是為了河南道的百姓。
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磨洋工耽擱時間。自吏部出任河南道按察使的高於光,此刻最是冷靜。
他有著高居廟堂之上的官員們所具有的沉穩。見此刻於馬已經安排都司衙門的兵馬前往河堤,高於光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布政使。
“裴方伯稍安勿躁,眼下還不知道河堤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潘總督亦是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得現在他已經帶著人開始處置水情況。”裴本之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