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問題不放,更是要和陳軍去營中,心中頓時安定下來。
他連忙起身,滿臉笑容,殷勤道:“上官皇命公務要緊,下官萬不敢耽誤。只是縣衙備下的……”張輝揮了揮手,笑著說道:“有勞縣尊了,只是陛下和朝廷還在等著訊息,待在下查探一二之後,若是有時間,定會前來叨擾貴縣。”說罷,張輝則已經是衝著陳軍做了個一同離去的手勢。
李雨龍快步跟在兩人身後,還不時的說著些好話。……
“其實李知縣算是個好人,雖然末將不知道他是否有貪墨舞弊的行為,但朝廷歷來交代下來的事情,李知縣總還是不打折扣的辦下去了。”出了大庸縣衙,去往大庸衛軍營的路上,指揮使陳軍騎在馬背上,與身邊同行的張輝低聲解釋了一句。
張輝笑笑:“來之前我便已經調閱了他的過往,若他當真不是個做事的官,剛剛我便已經將他拿下了。”陳軍默默一笑,他看了眼街面上的百姓因為錦衣衛的出現而遠遠的就開始迴避,又輕聲說道:“末將雖然不敢置喙朝廷的新政,但西南這一次生出的亂子,說到底還是朝廷沒有一視同仁。若是當初推行新政,在土司府縣也一併施行,就算是出現阻力,土司府縣官員對抗朝廷,咱們大可揮兵殺過去便是。早些年咱們大明剛立國的時候,又不是沒少和土司打。反倒是覺得不能因為新政讓土司府縣亂起來,弄得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張輝淡淡的看了陳軍一眼。
他倒是相信陳軍沒有置喙不滿朝廷在推行新政上的決策,陳軍完全就是從一個武將的角度出發的。
張輝忽然輕笑聲問道:“我倒是還有一樁事情,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土人們這一次不滿生亂,只衝著土官們去的,更是打出了為朝廷清剿奸佞的旗號?這件事情,若是沒有外人從旁出謀劃策的話,恐怕是不可能的。”土人們不可能自發的覺得,就只有土官在壓榨他們。
土人們只會認定,朝廷之所以不在土司府縣一視同仁的推行新政,就是為了和土官們一起壓榨他們。
甚至於張輝可以肯定,在亂子剛剛生出來的時候,土官們定然是和土人們解釋過,這一切都是朝廷的政令。
陳軍愣了一下,隨後默默的笑著,卻就是不說話。到這裡。張輝反倒是真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自己要在回京之後,將這些事情都如實稟報嗎?張輝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裡面,定然是土人們明辨是非,是在土官們過往不斷壓榨他們之後,將所有的怒火一併爆發出來的。
“在下會在西南停留幾日,親自去土司府縣裡頭轉一圈,隨後便立即回京。但錦衣衛會在這裡留下人手,到時候便需要陳將軍麾下弟兄們配合。一旦朝廷定下什麼軍略,到時候朝中也能從容應對,提早知曉西南情形。”陳軍見張輝道出接下來的安排,便開口回道:“大庸衛會以督修大庸所一線營寨為由,派駐三個千戶所。末將以為,西南這些年不少地方的衛所營寨也都有些老化了,想來近期會有不少地方都在準備著修繕營寨。”說完,陳軍目光深邃的看向張輝。
張輝點點頭,一切已經瞭然於心。……應天城已經多了幾分寒意。初冬時節,萬物即將陷入沉睡之中,連帶著京師地界上的百姓也開始減少了農活。
除了田間地頭,偶爾還有些衙門官吏帶著里正,召集百姓疏通溝渠,清理池塘,便很少再能看到旁的農活了。
反倒是應天城裡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工坊,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年前大運轉。
工坊主們需要趕在年前,將一批貨物生產出來,好充盈京師地界的物資供應。
沒了農活的百姓們,便從家裡走進工坊,爭取為家裡多賺些銀錢,好讓一家老小都能在新年裡穿上新衣服,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和肉食。
而其中,又以應天府執行僱傭徭役的差事,最受百姓們追捧,人人以能被應天府僱傭做事為榮。
實在是因為官府給出的工錢平均比民間的工坊高出一成之外,而且還管一日三餐!
工坊在官府的內卷之下,也只能保證一頓中飯而已。而應天府的一日三餐,就可以為被僱傭的百姓們家中節省下來一大筆支出。
只是官府需要的人力終究是少的,更多的百姓還是進到了民間工坊裡。
只是不論賺多賺少,現如今大傢伙總是能多幾條路子賺錢養家。這是另一個樣貌的熱鬧。
在幾名被僱傭在龍灣碼頭打掃的百姓注視下,張輝領著幾名錦衣衛官兵,從江船上下來,踏足這座已經徹底成為官用的龍灣碼頭,騎上碼頭上隨時揹著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