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教,才有了教化萬民的核心論點支撐。
一旦破壞了孝道。
也就表明大明不再承認現在朝廷奉行的宗法禮教。
到時候必然天下大亂。
只要解縉不管不顧的強推遷墳,恐怕他的政令剛出文淵閣,他人就會被錦衣衛給帶走。
沒有人能夠破壞宗法禮教。
因為這不單單是維護皇帝的權威,保證君王的地位和正統性,更是維繫整個天下億兆黎民秩序的核心根基。
值房裡,解縉一聲長嘆,只覺得渾身的無力感:“西部鐵路的構想,已經謀劃愈年,在朝中更是商議數次,眼下終於透過。
原本我便知曉,即便朝議透過,一旦開建也必然會困難重重,可如何都沒有想到,卻還是忽略了這一點,引出這般大的問題。
地方官府心有怨言,朝廷大可遷徙百姓,增予田地,更可僱傭百姓,以為富民。
可百姓之祖墳,我也不能擅動。便是陛下,亦不會動之。
這是孝道,更是人倫。
難……
此事萬難……”
白玉秀目光轉動,試探道:“若是重新規劃路線,避過那些墳地呢?先人埋骨之地避之,百姓還能有何反對?
若是有不講道理,再言鐵路過於門前屋後者,此般之人大可將其遷移別處。
只要先生不壞了百姓墳塋,此事便迎刃而解,何故在此這般煩憂?”
在白玉秀看來,這個問題並不是太難解決。
他在過來的路上就想著,現在百姓們反對的並不是修建鐵路,而是在反對鐵路的修建會破壞自己祖墳風水。
那鐵路避開這些百姓祖墳便是了。
解縉卻是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目光看向白玉秀,解釋道:“你這個法子,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可是工部那邊卻也說過,鐵路避一處兩處還可,卻不能總是處處避讓。
若處處如此,這條鐵路的修建耗費將會平白增加無數倍,無人能夠估量。
而更要緊的是,鐵路避讓百姓墳塋,路線就要改變,可有些地方能修改路線的位置本就少之又少。
一旦全部修改,這條鐵路恐怕難以承擔火車在上面通行了,只能成為一條鋪在地上的鐵軌。”
白玉秀眉頭皺起。
他不太明白工部說的這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解縉又看了眼學生,知曉對方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也不說話,只是從桌案上取了幾份文書案牘,並行兩排,便在桌面上擺出彎彎扭扭的一條通道。
隨後解縉又在桌子上找尋了一會,終於是找到一塊尺寸差不多的墨條放在這兩排文書案牘中間夾出來的通道里。
解縉的手指按在墨條上,從一端開始推動。
一開始墨條還能在中間正常移動,可是當前面出現密集彎曲的時候,就徹底的不能動彈了。
“看明白沒有?”
解縉問了聲,便立馬解釋起來:“工部一開始規劃這條鐵路的時候,考慮的便是成本、路線、通行以及涉及到的需要拆除遷徙的村莊和田地等問題。
如今做好的規劃,已經是平衡了所有的問題,才最終成型的。
一旦因為要避讓路上的墳塋,重新規劃修改路線,很多地方的鐵軌將會如同一團亂麻,到時候別說是通行火車了,就是馬車都走不動。”
如此解釋之後,白玉秀終於是明白了問題的根結所在。
“難道真的就沒有法子了?”
白玉秀有些失落的低聲呢喃著。
似乎問題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解決了。
“先生倒不如去問問太孫殿下?”
高仰止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了進來。
解縉和白玉秀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只見一身紅袍的高仰止,正面含微笑的雙手環抱,站在門口。
“高閣來了。”
白玉秀立馬起身,不曾稱呼學長,而是如百官一般稱呼閣老。
高仰止擺擺手跨進門檻,順勢關上了門。
他先是看了坐著沒動的解縉,而後看向白玉秀,笑著說道:“坐吧,如今都是吏部的郎中了,還這般拘謹。”
白玉秀只是憨厚的笑著,挪開位置,站在一旁。
高仰止則是很自然的坐在了白玉秀原本的位置上。
等他剛坐下的時候,白玉秀已經為高仰止送來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