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
皇城大內,承天門西側的社稷壇內,一間屋子裡的燈火一夜未熄。
整整一夜,鐵鉉都沒能讓自己睡下。
然而當新的一天到來時,早早就穿戴好朝服的鐵鉉,臉上卻全無倦意,反倒是精神抖擻。
在更早就到來的宮中小內侍的引路下,鐵鉉自太社稷壇出,乃至華蓋殿前。
國家的朝會很早,天不亮的時候官員們就要入宮,參與國家軍政要務的商議。
鐵鉉走到華蓋殿前的時候,殿內正有京中諸堂官參與朝會。
間隙裡可以聽得出,今日主持朝會的依舊是皇太子朱標。
鐵鉉雙手兜在一塊兒,站在殿門一側,目光自然下垂看著光亮可以照人的金磚。
聽著華蓋殿內的動靜,此刻正在商議山西道叛亂之後的事務。
朝廷要在明年開春,皇太孫北巡行在開拔前往邊關之前,派出足夠多的官員添補山西道的官缺。
什麼開春考公,朝堂選調,年關開考。
諸如此類的爭論,暗中總是埋藏著要將各方的人馬安置在山西道的真正意圖。
鐵鉉便是如此安靜的站在殿門外。
回想著昨日裡與解縉在書報局的商談,此刻倒算是理解了他當時的理由。
若是身在朝堂之上,大抵是每一日都要面對這些此起彼伏的爭論和爭鬥。
哪怕是統一戰線的人,可底下總是都有不同的人追隨的,這些人也總是要有自己的收益。
去九邊。
去為大明拼一個在解縉嘴裡空前的格局。
鐵鉉漸漸地確定了自己的方向。
“鐵學士,太子叫進。”
正當鐵鉉思量著自己若是去了九邊之後,該如何推行措施的時候,一名宮中大太監從殿門後走出,到了他的面前,躬身頷首,姿態很是恭敬。
這是朝中的新貴,這一遭回京便是要被重用的。
宮裡宮外,從昨日裡就有了無數的討論,琢磨著這位自瀛洲歸來的人屠,接下來會在朝中擔任何等重職。
鐵鉉微微頷首:“有勞了。”
言罷,便隨著太監進了華蓋殿。
殿內。
入目皆是紅袍,少有青袍,不見綠衣。
這是大明真正的權力掌握者們的議會。
鐵鉉穩步到了殿前,雙手合抱笏板,躬身跪地。
“臣,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左侍郎,領東征大軍副將,參見皇太子殿下。”
華蓋無聲。
滿朝文武,側目注視著眼前這位瀛洲人屠。
陛階之上,御座之下,擺著一張無雕無塑的交椅。
大明朝監國皇太子朱標,著太子龍袍,目視前方。
見鐵鉉參拜。
朱標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鼎石乘舟渡海,萬里迢迢,與國有功,快快起來。”
鐵鉉一板一眼的對答:“臣,謝太子恩。”
朱標望著幹練沉穩的鐵鉉,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可以說是一力打造出大明瀛洲四道的臣子。
他爽朗開口:“孤依稀記得,當初鼎石離京時,可沒有這麼黑。如今倒是黑了不少,也瘦了些,只是更顯幹練穩重。
國家於瀛洲四道,能有今日現狀,鼎石居功甚偉,此番回京當以權謀之,掌國家事,撫天下社稷。”
皇太子起了一個調子。
今天山西道的議題不重要,左右不過是派那些人去填補官缺。
眼下里最要緊的,是要將有功之臣鐵鼎石的新差事給安排好。
武英殿大學士,值文淵閣,魏國公徐輝祖,從武臣班列最前面走了出來。
他總領大都督府,作為軍方在內閣第一人,已然是養出了一股威嚴之色。
只是徐輝祖卻是面含欣賞的看了鐵鉉一眼,而後面朝陛階之上抱拳:“殿下有所不知,瀛洲四道設立,相較交趾道初設之時,叛亂更少,順民更多,產出更重。
而瀛洲四道能有如此大好局面,皆因鐵鉉施政所致。
朝廷於瀛洲之軍略,曹國公可為定乾坤之人,而乾坤之下,卻是鐵鉉日理萬機,揚我大明威名。
臣以為,鐵鉉有經國之才能,知世之本領,舉朝上下,無出其右,朝野內外,鮮有越之。
臣舉薦,國家當重用如此能臣,不可使其埋沒,不可使其拘束一地。”
徐輝祖的聲音不算太大,可他武人出身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