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江水裡的棧橋左右,竟然是稀稀疏疏的只停著十幾條大小官船。
過往那數不盡的商船、船工、水手、力工和應天府徵收商稅的戶房差役,再也見不到。
此刻。
時值正午,天空中豔陽高照,卻因為時節寒冬,而沒有多少的暖意。
只有在避風的地方,久久的停留,才能讓人覺著溫暖。
這時候,江面上自下游出現一支總數十餘條的大小戰船。
戰船停在了碼頭不遠處江邊,放下船帆,落下船錨,緩緩的停了下來。
唯有那一艘巨大的寶船,降下那十二面可以遮蔽天日的船帆之後,憑著慣性,在碼頭上小船的協助下,緩緩的開進了碼頭棧橋。
嘭。
棧橋上,隨著寶船停靠,發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響。
船上的水兵將粗大的繩索拋下棧橋,交由棧橋上的水手將其捆綁固定在那些垛子上。
一架斜梯從碼頭上被推到棧橋上,隨後緩緩的靠在了寶船船體上。
這時候,便有人棧橋上高聲呼喊著,告知寶船上的人,一切就緒的訊息。
隨後。
在幾名早就等候在此的禮部官員和碼頭上水手們的注視下。
只見寶船上,豎起了幾面旗幟。
“大明東征大軍副將軍。”
“大明文華殿行走。”
“大明兵部左侍郎。”
旗先由旗手持下寶船。
最後,只見身穿三品大紅袍,外披一件通體雪白大氅的年輕人,站在了寶船邊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寶船到了棧橋上。
於是。
早就等候在此的禮部官員們,立馬頷首躬身,滿面笑容的走上前。
“下官,拜見鐵學士。”
離京數載,終於渡海歸來的鐵鉉,雙眼深深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應天城牆。
隨後他的視線緩緩落下,放在了面前禮部官員們的身上。
鐵鉉面露笑容,微微抬手:“諸位免禮,請起。我等皆為朝廷當差辦事,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然而,在場的禮部官員們卻無一人,當真敢無禮了。
儘管眼前這位年輕的紅袍官員,方才只豎起了三面官旗。
可還有一面剛剛加封還未送到的官旗,才是最重要的。
“朕聞鉉臣多功,多智多才,加武英殿大學士。”
皇帝今早剛剛明發朝堂的那一向簡短直白的旨意,此刻還清晰的印刻在此處禮部官員們的腦海之中。
誰人又敢怠慢了眼前這位朝堂新貴。
如今,朝廷上下誰人不知道,朝中那大學士的官銜,雖說官品不高,只有五品,可這卻是入值內閣的前置啊。
非大學士,不可入內閣。
這已經是朝廷裡預設的規矩了。
雖說現在陛下還沒有下旨讓鐵鉉入值內閣,可誰不知道,這是等著在朝堂上將鐵鉉這幾年所立功績,一一道明。
然後,才會名正言順的降旨,讓鐵鉉入值內閣。
而且等開春之後,開國公和曹國公就要回京了。
那兩位回京之後,就是晉封郡王爵。
此番鐵鉉先行從東征大軍回京,也算是打前站的意思。
為鐵鉉在朝堂之上誇功,使其入值內閣,也相當於是為開國公、曹國公晉封郡王爵鋪墊的。
禮部官員們愈發不敢懈怠,紛紛躬身,齊聲道:“下官謝鐵學士。”
鐵鉉臉上的微笑,自下船之後便一直不曾消失。
見禮部官員們都起了身。
他方才繼續道:“勞煩諸位在此等候多時,等這幾日本官忙完述職一事,屆時定是要宴請諸位以為感謝。”
眾人紛紛推辭了起來。
他們不敢怠慢鐵鉉不假,可也沒有人敢和鐵鉉深交。
誰不知道,眼前這位爺,在瀛洲數載,可是憑著那一副書生心腸,活生生的為自己掙回來一個人屠的名頭啊。
只要一想到鐵鉉的名頭,哪個人眼前不是浮現出瀛洲四道滿地屍骸、血流成河的畫面。
這位能加封武英殿大學士,甚至可能很快就會入值內閣的年輕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封賞,那可是實打實用瀛洲四道那數不盡的倭人性命作為功勞換來了。
領頭的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滿臉堆笑的上前道:“鐵學士此番回京,還有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