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蟲見胡永寧已經將半條魚下了鍋,且捎帶著還撒了一把他愛吃的香菜進去,便拿起筷子,衝著身邊早就留好的凳子點了點:“胡兄快快請坐,說起來要是沒有你,本官在這裡喝酒,倒是都顯得無趣。”
很顯然,兩人這樣的飲酒吃食,已經不是第一次。
範蟲瞧著胡永寧的臉色,為其倒了一杯酒。
胡永寧亦是照例半坐在凳子上,雙手捧起酒杯。
“下官敬少卿。”
範蟲搖搖手:“同飲同飲。”
兩人一杯酒下肚,範蟲便提著一柄勺子,又為胡永寧撈了一碗羊肉豆腐湯到碗裡。
“先吃些暖湯下去,也好暖暖腸胃。”
胡永寧照做,一碗羊肉豆腐湯下肚,配著那杯酒,立馬只覺得渾身舒暢。
等到這個時候。
胡永寧這才挺起腰板,湊近到範蟲跟前,小聲道:“少卿,山西道那邊有訊息過來了。”
範蟲眼中流光一閃:“可是我朝尊貴的皇太孫殿下有訊息了?”
胡永寧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位外族明官範少卿,樣樣都和明人差不多,唯有在提及太孫的時候,那股子的諂媚和膩歪,是一點都不掩飾,毫無明人的含蓄。
但胡永寧還是點了點頭,介紹道:“殿下乾坤而定,一舉掃蕩山西道太原城內反賊,清查山西道三司官員,可謂是雷霆手段。”
胡永寧說話之際,眼睛裡透露著嚮往的神色。
然而他也知曉,像自己這等在邊關為官的人,大抵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皇太孫殿下。
範蟲卻是臉色幽幽,低聲道:“殿下解決了山西道的事情,往下就得輪到咱們關口這邊的事情了吧。”
胡永寧心裡想著這些京官的威風,嘴上卻是不停:“應當是的,只不過眼下正值年關之前,冬日大雪覆蓋。殿下很可能會在太原城過完這個冬天,才會到關口外和瓦剌部敲定最後互市的細則。”
“那咱們可得要在殿下到來之前,將所有的事情都給整理好了!”
範蟲振振有詞,特意將那鍋中的魚尾撈出,放進了胡永寧的碗中。
酒桌之上,魚尾相送,這便是委以重任的意思。
胡永寧看了範蟲一眼,倒是不確定這位範少卿到底知不知道中原飯桌上這樣的說法。
但他還是夾了一塊魚尾肉送入嘴中,而後冷笑一聲道:“有範少卿主持互市一事,那馬哈木如今已經是如同油鍋上的螞蟻,最多不過是時日長久而已,他終究都是會答應下來的。”
範蟲亦是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再將他晾一晾,不把瓦剌部的最後一滴血榨乾,絕不能將他放回去。”
“有範少卿猶如中流砥柱一般的坐鎮此處,那個馬哈木也只有對我大明俯首臣稱的資格。”
胡永寧當即奉上一個小小馬匹。
他又轉口道:“只要此次互市了結,範少卿身上這件青袍,恐怕就得要換一換了。”
古往今來,主持和外邦議和互市的官員,大凡都是會在事情結束之後升官的。
這是慣例。
範蟲顯然對這一方面還不太瞭解,不由露出疑惑:“嗯?”
抱著要和這位京官搞好關係,期待著往後能不能有個去應天城做官的機會,胡永寧立馬小聲解釋道:“少卿恐怕還有所不知,如今咱們大明在邊關這邊,一直都是拉攏一派打壓一派的做法。”
範蟲卻是點頭道:“朝廷眼下是要清剿東邊的韃靼部。”
胡永寧眼中露出少許的意外,卻是繼續道:“確如少卿所言,朝廷這些年都是主攻東邊韃靼部的。所以,這一次若是少卿能為朝廷拉攏住這西邊的瓦剌部,甚至是將其招降歸附我大明……”
胡永寧故意停頓了一下。
見範蟲面不改色。
他幽幽一笑:“到那個時候,下官不敢保證少卿能入主部堂,但這身上絕對能換來一襲大紅袍!”
範蟲臉上浮出幾分思量,慢慢的消化著胡永寧說的話。
不多時。
他終於是明白了過來。
自己得要將瓦剌部的骨頭都給抽出來,才算是辦好了這一次的差事。
於是,範蟲冷冷的一笑。
“本官定會將瓦剌部草場上的馬糞都給朝廷弄回來!”
……
阿嚏!
同樣是在陝西道寧夏府鎮遠關,一道響亮的噴嚏聲,在距離關所衙門不遠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