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他便隨口說道:“想來陛下是要讓殿下去操辦此事的,殿下如今愈發穩重,於國事上也日見熟練。老夫思來想去,內閣接下來當是要好生的辦事,得要領銜朝堂有司衙門,萬不能拖延直隸道試水新政的事情。”
任亨泰點出了新政。
解縉微微一笑。
洪武新政那就是皇帝夾帶子裡的事情,誰也插不上手。
這幾年秦王在外頭大殺四方,壓得地方上那些個不滿新政的人抬不起頭。
又有稅署如草原之火一般,自應天府而起,席捲整個中原地區。在稅署的配合下,便是地方上有心對抗朝廷新政,大多數時候都會被察覺發現,並且剖析其中手腳。
有著稅署稅兵壓陣,秦王可謂是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任亨泰依舊是面帶笑容:“大紳還得要叮囑戶部,天下十數道官辦學堂的錢糧要儘快給足,國家興兵揚威,卻不能耽擱了自家娃娃們的學業功課。”
因為夏原吉升任戶部尚書的原因,戶部那邊算是放在瞭解縉的麾下。
而從禮部尚書入閣的任亨泰,如今則算是與翟善這位吏部尚書走的近一些。
工部沒人願意插手,做好做壞那都是太孫殿下的事情,內閣只需要保證工部在地方上的決策不出紕漏便好。
而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又一早就交在了高仰止的手上。
兵部如今的權柄縮減了不少,有徐允恭這位內閣大臣、大都督府大都督在,又有如今李景隆、常升這兩位當紅的郡王爺在,兵部也只能是跟著大都督府的腳步當差辦事。
任亨泰提起的前兩樁事情,似乎也只是過嘴問一問。
最後,卻還是落在了地方上的官辦學堂上頭。
解縉點頭道:“前幾回戶部已與下官說過,今年暫且這樣過著,畢竟北征剛剛結束,朝廷一時間也不可能在大量調撥錢糧。但等過完了今年,明歲開春便會將官辦學堂的預算增加一些。”
“開春後的京師公考也要抓緊督辦,朝廷和地方上官缺甚多。不論是有何學識,只要利國利民就該取用。”任亨泰忽的又換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解縉等人則是默默點頭。
不論是地方上的官辦學堂,還是這公考的事情,亦或是添補朝廷官缺,都是禮部和吏部的差事。
任亨泰沉吟了片刻,望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文淵閣。
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道:“但有一點老夫想了不少時日,倒是相與諸位商議一下。”
“願聞其詳。”
解縉等人微微頷首,等待著任亨泰這位大明內閣首輔發話。
“朝廷選官,取其才是首位。然而為官一方,才為本,可如何令上下暢行,政通人和卻亦是門大學問。老夫以為,我等總領朝堂,為陛下擇優天下之才委任一方,除卻才能,亦要考察其人能否升任一方。諸位,以為何解?”
任亨泰丟出了一個大命題,而後便目光深邃的掃過在場眾人。
這似乎是任亨泰就任內閣首輔以來,第一次有這樣主動性的考校。
解縉幾人默不作聲,只是神色卻陷入沉思。
從九邊回京不就的高仰止左右看了看。
他輕聲道:“朝廷選官,到底是取其才還是取其德,卻是要好生的考量權衡一番了。為官一方,若是連上官的話都聽不懂,又如何為陛下牧守一方,治理一方百姓?只是……若因不懂為官之道,便放任有才之輩,對國家而言亦是浪費。”
高仰止儘量讓自己說的公正一些,只是心中卻已經是敲響了警惕。
任亨泰這位首輔今日說了那麼多,最後話鋒轉到朝廷該如何選官上,其實已經隱隱是要往現任工部尚書張二工身上轉了。
徐允恭和沐英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選擇了緘口不言。
解縉這時候不能不開口了。
他目光有些凝重,淡淡的看向任亨泰:“何不如內閣合議一番,總是要先理出幾條頭緒,整理出來,而後呈交聖前?”
得到了解縉這位次輔的認同,任亨泰的臉上露出笑容。
“選官乃是國家大事,我等身為內閣,當需好生合議。”
……
“千事萬事,不如吃飽肚子這件事大。”
應天城北,長江邊的一處如今已經掛在上林苑監名下的田莊上,朱允熥嘴裡輕聲念道著,他走在田埂上,手掌從那些齊腰高的稻穀上拂過。
朱高熾便跟在他的身後,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