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焰……
恍惚間彷彿望穿了時光一般,帝釋天的腦子漸漸模糊了起來。
墨焰是,她帝釋天,怎樣也無法抓住的存在。是無論她如何伸手,如何掙扎都無法獲得的存在。
不要,這副模樣。
帝釋天的心口越縮越緊,直到開始疼痛起來。
不要這副,好似沒有任何留戀的模樣;不要這副,閉上眼便將自己隔絕在整個世界之外的模樣;不要,讓我明明看著你,卻怎樣也觸碰不到的模樣。
心臟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咬了唇,卻發現這根本無濟於事。
墨焰,只是這樣靜靜的站著,彷彿真的便是一副畫一般。
她若真的只是一副畫該多好?自己只要將卷軸一卷,便能夠時時刻刻地藏在袖中,再也不讓她離去。
“墨焰……”帝釋天的聲音透著一股虛軟,竟是彷彿要哭出來一般。
她知道自己喜歡她,卻從一開始的時候,便怕她。
怕,卻不是那種怕。
梅樹之下,墨焰終於動了。緩緩地放開指間的花枝,慢慢地收回引頸的姿態,不著痕跡的垂下手。她的動作緩慢又輕柔,彷彿是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偶剛剛被賦予了靈魂,微微地舒展著自己的身軀,從容之間有著幾乎難以察覺的僵硬。
可那僵硬,在帝釋天的眼中彷彿百倍千倍的擴大。
墨焰轉過臉,已然睜開的黑眸定定的望向了她,帶了幽深的混沌,仿若失了魂魄一般。
她再也難以自持。
少女的身姿如舞鶴一般飛向林間,銀白的長髮也被風吹散。
在帝釋天反應過來以前,已然將墨焰抱進了懷中。
懷裡的身體纖瘦冰涼,不似活物,硌人疼痛。越靠近越疼痛,越遠離,越空虛。而空虛比疼痛更讓她慌亂——起碼疼痛是真實的。
帝釋天緊緊地抱住她,收攏的手臂甚至讓自己都感覺到了痛楚。
可她不想放開。
墨焰是,她一旦放開便再也無法觸碰的存在。
自從遇到她,帝釋天就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這樣的她,會越來越喜歡。
那已經是她無法掌握的東西,超脫了她所有的自負與矜持。
帝釋天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只要這樣抱著她,確定她。
“墨焰,我喜歡你。”帝釋天將頭埋在她的頸項之間,入魘一般反覆的在她耳邊呢喃,“我喜歡你,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真的喜歡你。”
墨焰的身體一直都僵硬著,沒有推拒,也沒有逢迎。
而毫無反應,是她最最懼怕的東西。
帝釋天的雙手環緊她的肩膀,無法自抑,幾乎想要就這樣將她揉碎在懷裡。
“你說啊,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帝釋雪白的發落在阿修羅的青絲之間,彷彿永遠也無法融合般涇渭分明。
“你到底是要怎樣?”觸碰到她的地方都彷彿燒了火般的灼熱,心卻被她的態度冷得似是置於寒冰之上。帝釋天幾欲發狂,卻只能一遍遍的問著她也許至死也沒有答案的問題,“你到底是要怎樣才會相信?”
到底怎樣才會相信她的感情,怎樣才能接受她的感情,怎樣才,願意回應她的感情?
“你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拿來好不好,只要你說,我都給你找來。”
只要,你能喜歡我。
帝釋天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低聲下氣的去乞討一份感情。她甚至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一日會有這麼強烈的感情。
“大人。”墨焰的聲音平靜無波,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紊亂,“我不信。”
她說:“怎樣也,不會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