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摩在幫帝釋天擦完臉上的藥後,還在急急的尋找傷口,乾達婆這時終於收了臉上隱忍的笑,走至她身旁問道:“好了,如今大人作何打算?”
帝釋天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忽略乾達婆的神情。在接過蘇摩遞來的一方白帕淨手時,不期然間瞟到手掌之中隱有的血色。再攤開一看,果然見那上面帶了一抹鮮紅,只翻來覆去卻仍是找不著傷口。
她的腦中隱隱約約已是有了些眉目。右掌與臉唯一接觸過的便是那墨焰的手,既然不是自己身上的血,必然便是對方的了。再看掌中未曾擦淨的血痕,可以模糊的分辨出,墨焰竟是用指尖生生在掌中掐出來的。
帝釋天只覺得心口一堵,眼角直跳。她不曾想,原來在墨焰眼中,自己竟真是比那洪水猛獸還要可怖,只單獨相處幾刻,便忍不住自殘身體了。就是不曉得她對自己,是怕還是惡。
蘇摩見她臉上笑得冷然,不禁擔憂的看向了乾達婆。帝釋大人素來高傲如今受了這般屈辱怕不得就要大發脾氣了。
乾達婆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帝釋天摸著臉上有些降了溫的腫痛,聲音冷淡的對著兩人道:“將那公主帶回善見城,雷法伺候。”
蘇摩一臉驚訝,乾達婆更是哇哇大叫,“我說大人,你不必如此小心眼吧,人家不過是給了你一巴掌,你還吃了人家的豆腐呢?”
帝釋天聽罷狠狠瞪了她一眼,被瞪的人卻兀自不肯歇息,“雷法伺候?不說這阿修羅會不會放人,便是那修羅王也定是心疼得要死,你這般可是兩邊都不討好的。”
“你說夠了沒?”
“沒,”方才還是一臉調笑的人,卻在聽完問話後,突而現出了十分正經的神色,“大人,下臣沒有說完。作為您最忠實可靠的輔臣,在下有必要提醒您不可感情用事。”
此時此刻,帝釋天似乎是真的動了怒,白皙的臉頰甚至因激動而透露出淡粉,幾乎是吼著回答道:“乾達婆,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本王是在感情用事?她打了我,她竟然打了我!”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打過她,便是被無念那混蛋擄去的時候,也不曾受過這種屈辱!
“你真是氣她打了你?”乾達婆望著帝釋天,神情玄妙,嬌小的身體卻透出了一股凌然的氣勢。
被望著的人竟然覺得有些難以直面她的質疑,只偏了偏目光,囁嚅道:“不然呢。”
“哈哈,好,”清亮的女聲又恢復了一貫的輕佻,“既然大人這般說,我等做臣子的還有什麼可以反對的呢?所謂君辱臣死,大人受的屈辱,在我們臣子身上便是十倍百倍的擴大,這公主,我們便是搶,也為您搶、回、善見城!”
“那,那就對了。”帝釋天不自覺的弱了氣勢,只低聲應了一句。
這可惡的乾達婆,有必要將搶這個字說得這麼重麼?而且什麼叫搶?倒真弄得她理虧又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似得。
宣判罪行的時候,用得自然不是利刃天之主被扇了一巴掌這個丟臉的理由,修羅王那條手臂絕對夠值這個價了。
阿修羅王自然是不肯放人的,不但不肯放人,更是氣得從床榻上跌了下來,直對著婆雅稚連聲大吼:“給我將帝釋天送出阿修羅界!”
帝釋天這時候倒是很佩服阿修羅王的忍耐能力了,起碼他還沒有很直白的說,將她暴打一頓扔出去。
相較於她王兄,這阿修羅的公主就隱忍內斂多了。只見她斂著眸子,事不關己的在一旁聽完乾達婆幾息之間掰出的冠冕堂皇又毫無破綻的宣召,又看著自家兄長髮了幾刻鐘瘋後,才施施然的溫聲道:“墨焰既然犯錯,甘願受罰。”
墨焰雖然面容冷漠,但態度異常溫順與柔和,帝釋天望著她甚至閃了一下神。只聽完回話後,她本應當滿意的心情沒有出現,卻是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與慌亂。
帝釋天還不曾細細體會心緒便聽得眼前的女子繼續道:“墨焰不但砍去了修羅王的一條手臂,更是對帝釋大人無理動手,按著法典,對帝釋不敬且有惡意之徒,依據程度,量刑最高,可判九天雷劫,墨焰自知罪無可赦,為求心安,懇請大人賜死。”
她的話音一落,房內竟是一絲聲音也沒有了。帝釋天只覺得自己連呼吸也停止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人。
她是真的求死。
那種眼神,那種容色,此時此刻,帝釋天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覺得她身上帶了一股死氣,這位公主,墨焰,她竟是一心求死?
可是這也太奇怪了,既然求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