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之言,隱約卷著幾分無奈,甚至幾許羨慕,只是待得這話全然說出口後,心底微空,隱約發痛,才知,他柳襄歷來心思精明,能在容傾那般陰狠聰明之人的面前活得游魚得水,是以,無論是能耐還是心態,早已練就得極是強盛,但他終究未料到,看慣了風月脂香,嘗慣了女人的軟香溫玉,但到頭來,身經百戰的他,竟也會,動情。
是的,許是動情了。要不然,心口之處,怎會有些痛?
思緒翻轉,一道道莫名的凝亂也在心底層層浮蕩。
他靜靜的等候著,等身邊的女子回話。奈何周遭陰沉,徒有冷風浮蕩,別無其他,甚至等著等著,心底莫名的複雜與悵惘感便也越發濃烈,隨即,他眉頭微蹙,再度薄唇一啟,低聲而問:“大周皇上歷來精明,行事皆有其揣度與算計,他能從小小的守卒躍成大旭攝政王,躍成大周帝王,就論這些,他也是世間強者,只有他虐旁人的份兒,何來旁人能要他性命之危。是以,長公主莫要太過擔憂了,倘若大周皇上知曉了,便該是會心疼了。”
他耐著性子的再度勸慰,語氣平和溫緩。
待得這話落下,他便再度將目光落回身旁女子面上,靜靜凝視。
鳳瑤仍是一動不動,安然靜躺在地上,對於柳襄之言,著實隻字都未放在心上。
身子的確太過乏累,累得渾身骨頭都齊齊鬆了似的,心口的凌亂之感,隨著時間的消逝終於慢慢的平息平靜,只是即便如此,也即便柳襄的字詞能清晰鑽入耳裡,但她不願回話,不知何故的就是不願說話。
大抵是,太累了吧,又或是,心累,是以待得平靜後,便不想去做任何事。
或許,顏墨白終還是有他的考量,有他的計劃,有他的好心與善意,只是,無形之中,他卻再度以這種方式,傷害了她。
兩人相處,求的是共富貴,自然也求共患難。也只有患難之中的相互扶持,才是最為刻骨銘心的陪伴,只是那人卻再度以他自己的方式來全然省略這一切,他的確是可護住她性命,但卻未真正護住她的心。
鳳瑤再度沉默半晌,放緩呼吸,靜靜平息。
眼見鳳瑤仍是一言不發,柳襄面上漫出幾許失落,卻是片刻之後,終還是全然平息消卻了下去鈐。
他也稍稍合了眼,一動不動,待得身子的疲倦逐漸緩和之際,突然,身旁揚來了一道幽遠低啞的嗓音,“走吧。”
短促的二字陡然入耳,惹得柳襄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待得回神過來,他才驀地轉頭朝鳳瑤望來,按捺心神的問:“長公主準備去哪兒?是繼續在林中尋找大周皇上,還是……”
不待柳襄後話道出,鳳瑤便稍稍將眼皮掀開,低沉幽遠而道:“既是有心支開,自不易輕易尋到。再者,此處終還是有群獅與黑袍之人,地處危險,本不必再留。”
說完,分毫不待柳襄反應,稍稍站起身來。
柳襄神色微動,也未耽擱,當即隨著鳳瑤一道起身,待得踏步朝鳳瑤追隨兩步後,她靜靜凝著鳳瑤那極是單薄的脊背,繼續道:“長公主能自行想通不去尋大周皇上也好,只要長公主安穩無憂,大周皇上便也會心生釋然與放心。”
說著,不待鳳瑤反應,話鋒稍稍一轉,“只是,長公主不去尋大周皇上,卻又不知大英國都的真正方向,是以,此番行走,長公主準備往哪兒走?”
“他已說了,徑直往右走,那本宮便一直往他所說的右走便是。許是這般一直走下去,該就不是找到大周精衛們了,而是,該是抵達大英國都了。”
這話落下,不再言話,足下步子稍稍加快。
柳襄面色稍顯複雜,卻又是片刻之後,面色便全然恢復如常,便是眼角之上,也微微掛了幾許如常的魅笑,繼續道:“如此也好。那我們便一直往右行便是。長公主放心便是,此番這一路上,柳襄自會好生服侍與陪伴長公主,柳襄雖不及大周皇上那般點兵點將,叱吒風雲,但自然也非懦弱之輩,倘若長公主受危,柳襄是可拿命來換長公主的。”
是嗎?
這話入得耳裡,鳳瑤神色微動,深黑幽遠的瞳孔裡逐漸掀出半縷波瀾,卻也僅有半縷而已,片刻便消失殆盡。
周遭一片荒蕪,枯枝樹木一望無垠。
冷風一直肆虐,全然不停,那層層而來的寒涼與冷冽肆意上浮,彷彿要將人徹底凍成冰渣一般。
鳳瑤面色被冷風吹得發白,唇瓣發紫,柳襄行在她身側,面露幾分擔憂,隨即薄唇一啟,繼續道:“如此走法絕非妥當,且不僅浪費氣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