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凜冽,不住的將周遭枯黃的野草吹得速速作響,搖曳不定,也順勢,將他的墨髮與衣袂高高揚起。
他面容依舊俊美無儔,甚至於,朗然風華得令人入痴,只奈何,而今他的這副面容落在她眼裡,熟悉之至,卻也是,極為難得的刺痛至極。
眼見他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的凝他攖。
鳳瑤冷笑,“還不動手?又或者,你想解了本宮穴道,從而如個君子一般與本宮拼鬥一場?”
她語氣冷漠之至,嗓音中的嗤諷之意也展露得淋漓盡致。
這話剛落,他瞳孔便幾不可察的縮了縮,卻也僅是片刻,他突然垂了眸,任由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他滿是複雜赤紅的雙眼。
“人心雖為險惡,但終究還是有對你良善的人。我顏墨白此生雖禍患不善,但對你,終還是好的。”
他低沉幽遠的出了聲,只是這話脫口的嗓音著實太過的複雜厚重,低聲而又平緩,一時之間,倒也有些讓人不知他這話究竟是隨口而來的自言自語,亦或是專門說給鳳瑤聽的。
鳳瑤滿目起伏的凝他,各種情緒皆在心口層層交織,沸騰難掩,待得片刻,她才強行按捺心神,再要言話,不料突然間,顏墨白手中的匕首微微而垂,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朝她的肩膀落來償。
她到嘴的話頓時噎了下去,面色殺氣騰騰,終是未說話。
而顏墨白的匕首,也在持續的往下挪,不久,那冰涼的刀劍頓時捱到了鳳瑤肩窩下方的面板,待得她心口一顫,瞬時,冰涼的刀尖驀的用力,剎那,那寒涼的刀尖陡然鑽入了面板。
頃刻,一道極為突兀的刺痛當即竄起,只是這疼痛並非劇烈,尚能忍受,甚至於,那刀尖入肉的時間並不長,僅是眨眼間,顏墨白便將刀劍抽了出來,而後再一次的,紮了下去。
整個過程,鳳瑤強行忍耐,並未言話,待目光朝顏墨白那極是仔細認真的面容打量幾眼後,她終是反應過來了,這廝拔得匕首,是為在她肩窩下方刻東西。
他竟是,要在她的皮肉上刻東西!也難怪,難怪這廝方才說送她的相思手鐲容易被她扔掉,也說印刻在她身上的東西丟不掉,當時聽得這話,也非太過注意,而今才陡然全數明白過來,這廝,竟是要在她皮肉傷印東西。
如此,落在皮肉傷的東西,她自然是丟不掉,磨不掉,除非,她將肩窩下方的肉給剜了。
不得不說,這顏墨白果然是好心計,連這等損招都會全然想到。只不過,這廝雖計量高妙,但這廝終歸是料不到,她姑蘇鳳瑤本也是堅強之人,皮肉上的東西她自不在乎,待得將他徹底從心底磨滅去除之後,饒是她皮肉上還殘留著有關於他的東西,也已不足為題了。
畢竟,真正的斷情絕愛,便是對一切有關情愛之事徹底的埋葬,去除,待得整個人都雲淡風輕,冷漠無情了,肩頭上的東西,又如何能擾她半分心緒?
思緒翻轉,待得沉默半晌後,鳳瑤突然覺得這顏墨白竟也有如此執拗甚至幼稚之時。
她並未開口呵斥,心底沉寂幽遠,涼薄森冷。
顏墨白也一直靜靜的垂頭,一直動作不停的認真拿著匕首在她肩頭刻畫。
那一股股皮肉的刺痛感,依舊略微突兀,但卻並不太過強烈,鳳瑤一直沉默著,心頭重重的冷笑著。
待得許久,顏墨白終是將沾了血的匕首徹底挪開了,那雙深邃無底的瞳孔,再度朝她落了來。
鳳瑤分毫不避,徑直迎上他的眼,只覺許是沉靜了這麼久,心緒也得到了控制,而今這顏墨白方才還赤紅一片的眼睛,此際已是恢復了正常色澤,只是,他目光仍是極深極深,渾然無底,此番靜靜凝她,似也要將她全然鑲入他的眼眶一般。
“刻完了?”
鳳瑤眼角微挑,率先嘶啞出了聲。
他神色微動,點了點頭,修長的指尖微微一抬,扯著袖子便開始朝鳳瑤肩窩下方的刻畫之地仔仔細細擦拭。
“我歷來不太擅長作畫,此番刻得差了些,雖是不好看,但你也將就將就。”
嗓音一落,抬手朝鳳瑤一點,順勢解了她的穴道。
鳳瑤仰躺著,一動不動,滿目清冷的將他掃了幾眼,隨即便將目光挪開,低沉沉的道:“顏墨白,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如今你我只能斷情,但你卻執意讓我記著你,有何意義?便是你在我肩上刻著與你有關的東西,又有何用?倘若當真斷情絕愛,全然淡漠,自也不會,睹物思人。”
“是了。”
不待鳳瑤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