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是有些晚,御桌上的奏摺,依舊堆積如山。
鳳瑤埋頭而閱,不知不覺間,正午已過。
大抵是時辰著實太晚,不多時,殿外的王能忍不住低聲而喚,“長公主,午時已過,可要傳膳?”
鳳瑤這才回神過來,默了片刻,低沉而道:“不必。”
這話一落,殿外再無聲息。
鳳瑤也未再言話,繼續批閱奏摺。
時辰逐漸消逝,殿內氣氛,也沉寂厚重,無端壓抑。
待得許久,堆積如山的奏摺,也皆是批閱完畢。
鳳瑤回神過來,修長的指尖微微而抬,揉了揉略微發脹的頭,待再度抬眸順著不遠處的雕窗外望出去時,則見殿外天色,已是紅霞縷縷,光影發紅。
竟然,將近黃昏。
鳳瑤微微一怔,倒是未料到此際竟已如此晚了,待得片刻,她才強行按捺滿身的痠痛,起身而立,隨即緩步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待得伸手開啟殿門,一時,微風迎面而來,並非太過炎熱。
大抵是聽到了聲響,王能與殿外的宮奴們紛紛轉眸望來,隨即神色微動,當即朝鳳瑤彎身行禮,恭然而喚,“長公主。”
鳳瑤朝他們掃了一眼,面色幽遠無波,隨即一言不發的轉身而行。
身後,王能與宮奴們的腳步聲隨即跟來,不快不緩,但卻略微卷著幾許謹慎與小心翼翼。
一路上,鳳瑤滿目幽遠,並未言話,待抵達鳳棲宮殿門時,王能眉頭一蹙,猶豫片刻,再度剛毅恭敬的問:“長公主今日一日未食,此際可要屬下差人傳晚膳來?”
鳳瑤駐足,並未言話,目光幽遠沉寂,心底也略有浮動。
待兀自沉默片刻,她才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差人入攝政王府,便說,本宮要接女童悅兒入宮一敘。再者,通知皇上,今夜讓皇上來鳳棲宮一道用膳。”
王能微怔,面上也陡然增了幾許複雜。
往日從青州回京的路上,他也的確見過那膽大妄為將長公主喚作孃親的女童,雖是童言無忌,但言語終是有些過了。
思緒至此,王能眉頭一蹙,剛毅而道:“那女童雖不是攝政王的親女,但也是攝政王的養女,乃攝政王府的郡主。若長公主接她入宮,而被皇上知曉那女童喚長公主孃親,皇上那裡,許是會不悅。畢竟,皇上歷來不喜攝政王,而長公主又與皇上稍稍緩解關係,望長公主三思。”
鳳瑤淡道:“女童悅兒,身世淒涼,也乃我大旭子民。本宮歷來,行的正坐得端,倘若皇上再因此對本宮有意見,或對那女童悅兒極是牴觸,毫無肚量,如此,皇上心胸狹隘,肆意妄為,便當真讓本宮失望了。那時,本宮也會好生考慮,是否將皇上送上道行山,讓國師好生調教了。”
這話一落,不再言話,轉身便推開殿門徑直而入。
王能滿目複雜,濃眉皺得極甚,待目光朝鳳瑤的脊背凝了片刻後,才暗自嘆息一聲,終歸是轉身離去。
殿內,氣氛沉寂幽謐。
鳳瑤坐定在軟榻,早已過了餓點,一時之中,身子骨除了稍稍有些疲憊酸澀之外,並無異樣。
待得天色越發暗淡,殿內與殿外皆早早被宮奴點燃宮燈後,一時,燈火搖曳中,明如白晝,而那滿身明黃龍袍的幼帝,則與許嬤嬤一道來了。
“阿姐。”恭敬的嗓音,稚嫩有禮,卻並非最初那般喜悅難耐,嗓含親暱。
鳳瑤應聲回神,下意識的循聲而望,便見自家幼帝龍袍加身,略顯威儀,頭髮也被一絲不苟的高高束著,整個人,稚嫩而又身板筆直,雖看似略有威儀與成熟,但卻更多的是,少了最初的靈動與燦然。
曾幾何時,自家這幼帝在她面前,也變得如此的有禮了,卻也是正因為有禮,是以才顯疏離與淡漠。
她還曾記得,以前她每番去自家幼帝寢殿之際,自家幼帝,皆會滿面慘笑的朝她飛奔而來,牽她的手,捏她的衣裙。
思緒翻騰,一時,目光落在幼帝身上,略顯出神。
“阿姐,你怎麼了?”大抵是見鳳瑤一直靜靜觀他,幼帝略顯緊張,待站定在鳳瑤面前後,便小心翼翼的問。
鳳瑤這才回神,強行按捺心緒,放緩了目光,只道:“阿姐並未怎麼。只是突然發覺,徵兒似是長高了點。”
這話一落,幼帝怔了怔。
一旁的許嬤嬤則緩道:“皇上正值長身體,這一個月之內,的確是長高了些。”
鳳瑤平和無波的朝許嬤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