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往前,速步疾走。
精衛們與宮奴皆是滿目複雜,無奈盡顯。奈何頭上又有新皇吩咐,不可開罪這大旭長公主。如此一來,幾人紛紛立在原地猶豫無奈,但見鳳瑤逐漸消失在夜色深處後,終是有精衛再度朝宮奴出聲,“快些去看著長公主,莫讓她出了意外。”
宮奴們面色一變,不敢耽擱,頓時轉身朝鳳瑤小跑跟上。
眼見鳳瑤執拗倔強,且有滿身殺人似的冷氣,宮奴們心頭緊張難耐,畏懼叢生,最終仍舊是抵不過鳳瑤的氣勢與逼問,只得老老實實的將鳳瑤帶至大周新皇的寢殿之處,然而這回,寢殿仍是宮奴成群,但卻不見新皇蹤跡。
此番一行,終歸,還是撲了個空。
宮奴們戰戰兢兢的立在鳳瑤身後,生怕這活祖宗將怒火撒在他們頭上。
然而此際的鳳瑤,卻早已是渾身發涼,怒意磅礴,心底的複雜之意,也厚重濃烈,壓制不得。
那人在躲她。
刻意的躲她。
又或者,那人如今已然高高在上,根本就全然未將她放於眼裡。是以,他不是在躲她,而是看不起她,無心見她。
是了,大周的新皇,如今還可能是大周與大盛兩國的霸主。如今的那人啊,早已水漲船高,全然,不是最初那在她面前溫潤圓滑之人了。
如今的他,早已無需圓滑,也全然,不必在她姑蘇鳳瑤面前虛意逢迎了。甚至於,她姑蘇鳳瑤都不過是他的階下之囚,他何時要殺她,何時要要她整個大旭,無疑是,輕而易舉之事。
思緒至此,層層厚重。渾身上下,也抑制不住的挫敗了,也突然,累了。
她不再尋找了,僅是一言不發的轉身,緩緩踏步。
宮奴們緊張惶恐的凝她,不敢多言,僅是拖著僵硬的步子跟隨,直至將鳳瑤徹底送入泗水居後,他們才立在殿外燈火闌珊之處,長長的,鬆了口氣。
接下來幾日,鳳瑤安然在泗水居養身,並無動作。
閒暇之時,也會在泗水居的院內賞花。
這院內,依舊是紅梅興旺,赤紅如血。徐桂春那兒子極是喜歡,每番都會在紅梅樹下大搖枝幹,任由滿枝的紅梅花瓣層層落下,就猶如在下一場花瓣雨一樣,驚豔卓絕。
徐桂春的兒子歡快的笑著。
終歸還是個孩童,即便生長的環境令他略微老成,不苟言笑,但終歸還是心頭稚嫩,那些孩童所喜歡的,他也喜歡,甚至於暢快的玩兒耍,他自然也是喜歡。
只不過,那一場場赤紅的梅花瓣飄落,在她眼裡,則像是一場赤紅的血色。
她並不覺得驚豔,只是覺得心頭髮怵發麻。
甚至於,她也在想,而今泗水居一片平和無波,並無動靜,也許,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罷了。
就亦如,萬一那人突然改變了主意,突然想盡快收了大旭,如此,她姑蘇鳳瑤這礙事之人,可會也會人頭落地,鮮血飛濺,那滿地灑落的赤紅鮮血,可會,也如這滿地的梅花瓣一樣,是驚目的,刺眼的。
她滿目幽遠,卻也滿目的複雜清冷。
是以,她著實不喜那紅梅樹,僅是獨獨喜歡院中那唯一一棵粉色的梅樹。
那顆梅樹,雖枝頭的粉花不曾興旺,但也是每朵兒都極為精緻別雅,入目之中,倒也稍稍令人心生怡然。
許是仍是擔憂她的身子,只要見她立在那株粉色的梅樹下,徐桂春便要適時的將竹椅與矮桌端來,精心服侍她在竹椅上坐下,肆意喝茶。而她自己,則會與自家孃親搬著凳子坐在不遠處曬著這大周難得的太陽,從而穿穿針線,開始縫製衣裳。
大周皇帝前幾日送的那些珠玉與衣袍,她們全然不曾動過,仍舊還擺放在偏殿中,稍稍落了塵灰。
本也是賤民之人,何敢用那些貴重的東西。再者,如今嗟來之食早已受之太多,若是再貪圖一些,心底也是過意不去。
幾人,諧和而處,王老頭兒則在偏殿內睡著大覺。
他鮮少都不曾如此暢快閒暇的過日了,此番自打入得這行宮,不是吃就是睡,反正有宮奴每番都會好酒好菜的端來招待,著實是好好生生的過了一回大爺的日子。
他此番也想通了,便是不久後當真掉了腦袋,至少也享受過了,日後入得地府,還可在諸鬼面前得瑟一番,他王老頭兒雖是賤民,但好歹也是入過宮廷,當了一回大爺的人。便是那晉安候與霍玄那兔崽子再怎麼得瑟威武,但這行宮的富貴日子,他們不也是毫無資格來體會一番?
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