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鳳瑤反應,便將目光朝徐桂春一家落來,“你們先出去。”
徐桂春幾人猶豫片刻,眼見鳳瑤也未出聲阻攔,便終歸是齊齊出屋。
女醫一直盯著徐桂春幾人離開,隨即才回神過來,繼續揮退殿內的宮奴,而後才朝鳳瑤緩道:“長公主且伸手出來,容微臣為你把把脈。”
她態度極為恭敬,滿是褶皺的面上,也是謙卑一片。
鳳瑤斜眼掃她,卻不打算給她面子,僅是陰沉沉的道:“本宮的傷,本宮自行清楚,你將金瘡藥留下便即刻離開。”
女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神色一直略微發緊的朝鳳瑤打量,眼見鳳瑤態度清冷堅決,她眉頭一皺,頓時無奈為難的道:“長公主,這許是不妥。皇上令微臣務必得好生為長公主治傷,若微臣留下金瘡藥便離開,定會被皇上降罪。”
她嗓音中也是一片為難,奈何這話鳳瑤卻全然聽不進去。
那人既敢如此矇騙於她,此番差這女醫過來,想必也不過是想隨意吊住她姑蘇鳳瑤的性命罷了。
她心底陰沉一片,略微蒼白的面色,涼薄四起,煞氣重重。
女醫抬眸朝她凝了片刻,眼見她面色不善,本是再度到口的勸說之言終歸還是下意識的噎住了。
待得片刻後,鳳瑤陰沉沉的再度出聲,“回去告知你家皇上,本宮的傷,不勞他費心。他若當真有心的話,便自行出面,好生給本宮一個交代。”
說著,眼見那女醫眉頭一皺,欲言又止,鳳瑤未待她將話說出,便已再度出聲,“將金瘡藥留下,即刻出去。”
這嗓音著實陰沉冷冽,威脅十足。
女醫渾身止不住的緊繃開來,待朝鳳瑤凝了幾眼後,終歸是嘆息一聲,隨即從藥箱中翻出金瘡藥留下,不敢耽擱,當即轉身出殿。
眼見那女醫徹底出門走遠,鳳瑤心頭才逐漸鬆了口氣,只是腦海中,思緒嘈雜萬千,起伏萬縷,那一股股複雜自嘲之意,遍佈全身。
徐桂春不放心,待得女醫與宮奴走遠,才再度折身入得鳳瑤殿門。
鳳瑤循聲稍稍朝她凝去,神色沉寂淡漠,則是片刻後,她才如同累了般稍稍閤眼,唇瓣一動,低沉而道:“旁邊有金瘡藥,我肩膀的傷,有勞你上藥了。”
徐桂春輕應了一聲,開始上前兩步,緊著臉色開始為鳳瑤清理傷口與敷藥。她手法算是熟練,只因往日在霍府中也經常受傷,是以時常都得自行處理傷口。
只是,她也是見慣了血肉傷口,奈何待將鳳瑤的衣裙稍稍撥開,才見鳳瑤肩膀的傷口,竟是傷口崩裂,血肉模糊,甚至稍稍細觀,還不難看見那猙獰血肉下的森森骨頭。
她心口終歸還是一震,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兩手也抑制不住的顫了幾顫。
鳳瑤依舊合眸,猶如未覺,沉寂清冷的氣氛裡,她唇瓣微動,再度幽遠複雜的低沉道:“殿內的幾口箱子,你讓你爹孃抬去偏殿。若箱子內的東西可用,你們一家老小便自己用,不必知會於我。”
徐桂春渾身一緊,目光又是一顫,待欲言又止一番後,終歸是強行按捺心神,低低的應了一聲。
她本以為她徐桂春此生便命途多舛,狼狽猙獰,卻是不料,這堂堂的大旭長公主,這滿身風華貴胄的金枝玉葉,竟也會如此的多災多難,甚至性命也一直懸吊著,無法真正的安生。
就如今日一般,她著實不知這大旭長公主如何與皇上打起來了,看那陣狀,若非大周皇上不計前嫌的對這長公主出手相救的話,這大旭長公主,便定是被埋沒在那倒塌的亭子裡了。
那些所謂的國之大事啊,她徐桂春著實不懂,只是在她眼裡,這大旭的長公主不是惡人,雖是性子清冷冰涼,疏離於人,但她不過是不喜表達罷了,至少在她徐桂春眼裡,這大旭長公主,也是幾番救她一家於危難的良善之人。
是以,無論如何,她著實不願看到這即便血肉模糊還淡定從容的女子在這大周丟了性命,也求菩薩保佑,好人好報,這大旭長公主,該被命運善待。
心底一直厚重壓抑,徐桂春的眉頭一直緊蹙,渾身也全然緊繃。
待終於為面前這斜身依靠在軟榻的女子處理完肩膀的傷口後,視線微微而挪,則見其依舊雙目緊合,氣息勻稱,似是睡著了。
徐桂春微微一怔,猶豫片刻,無心打擾,僅是輕手輕腳的從不遠處的榻上拎了一床被褥過來,小心翼翼的蓋在鳳瑤身上。
待得一切完畢,正要踏步離開,不料足下未動,便聞一道低沉幽遠的嗓音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