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你就不怕他這一走,又鑽到別人的溫柔鄉里?”他陰柔地歪頭,眸光肆無忌憚冷掃她身上的紗袍。
“一大早就這樣怒,不怕傷肝?”歸嫻只當他又吃錯藥,上前奪了湯盅放在托盤上,把空了的碗盤都摞起來。“你幫我辦件事兒吧。”
花錯從桌上縱身下去,坐到了琴架前,指尖撫出一陣流水的琴聲……
“叫古千絕去,別叫我!”
“千絕性情耿直,不善害人的伎倆,我要釣兩條大魚,也只有你能幫我!”
白皙的手驟然停按琴絃,琴聲戛然而止,他狐狸似地眉目浮現一抹精銳的冷光。
“賀蘭歸嫻,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到琴架前,把琴挪開,眸光堅定地看著他,“你不是嫌棄我活得窩囊嗎?我就漂亮一回給你看。”
他點頭,讚賞於她的開竅,卻也氣惱於她的絕情。
“賣命的事交給我做,你夠狠的!我也要一盅血。”
“好!”她轉身去拿茶盅,嬌軀卻被自後抱住,尖利地獠牙刺進了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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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宮苑裡罩了流蘇錦棚,殿內幽暗地不透光。
宮女們魚貫將所有夜明珠上的黑色紗罩出去,殿內才似從黑夜入了白晝……
漸漸地,各處金玉擺設光芒輝映,桌案上擺放的大束碧綠的牡丹,也似能綻出光華了。
冷琉璃侷促地跪在梳妝檯一側,陳述完自己的冤屈,低頭等著裁奪。
被兩位宮女服侍梳妝的古云姬,從鏡子裡不耐煩地瞥她一眼,只是淡漠賞一句,“起來吧。”
冷琉璃不甘,俯首貼地,“太后娘娘,冷婉妍暗害琉璃,罪無可恕!”
昨天,她被當眾打得皮開肉綻,面子裡子都掛不住,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為何害你?還不是因為你斬了她父親的手腳!說起來,倒是賀蘭歸嫻冤枉,無緣無故地被你牽累,被冷婉妍算計,還差點毀掉他父親的和親。昨兒虧得那丫頭未執意追究,慶和王與素明也算寬容,否則,這和親不成,哀家這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冷琉璃心裡愈加冤枉,“琉璃斬斷冷烽的手腳,是離觴允許的。”
“離觴要你下手,說了不准你殺死他,可沒說讓你把他弄成人彘!”古云姬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叫掌宮宮女過來,“去,給離觴和婉妍傳話,一起用午膳,都是一家人,吃頓飯就好了,冷烽手腳長齊全了,事情也就過去了。”
冷琉璃悶著火氣起身告退,卻回了寢殿就給父親修書一封,讓他馬上派人殺了冷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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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後,歸嫻隨夜素明與父親入宮,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又到了雲姬太后處請安。
一入宮苑,四周光氳暗白,她忍不住抬頭看夜明珠鑲嵌的暗藍防雨錦的天棚,那金色流蘇在天棚的邊緣隨風飄舞,金光瑩瑩煞是好看。
走著走著,卻不慎撞在一個人懷裡,腰上穩穩環上一雙手臂。
她忙端正身子,卻見父親和夜素明已經入了殿內,眼前的夜離觴,穿著一身輕便的寶藍色金紋便裝,正溫柔低下頭來,抵住她的額頭,寵憐凝視他的眼神,分明像看個沒長大的孩子。
“走路不看路,不怕摔倒?我不在,可沒人抱著你!”
“所以,你要一直在呀!”
“哼!”他詫異挑眉冷笑,“好甜!今天吃了蜜?”
“我想說甜得給你聽。”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畔,“聽說,早朝遲到了一盞茶的時間?”
“都是被你害的!”他藉著相擁的姿態,擁著她晃了晃,心裡像是忽然踏實了,卻又不踏實。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該這樣順應他的親暱的,這不像她。
她膩在他懷裡,卻悠然歪頭打量他一身嶄新的袍服。
栗色的發,映在純淨明亮的寶藍上,平添冷得明麗魔魅,比穿紫色更好看。
察覺到背後有視線盯著,他忙鬆開她,“皇姑母算是回門,今日吃團圓飯,去殿內坐吧。”
“這麼說,我倒又成了你的親戚。”
“的確!親上加親。”
他帶著她入了殿內,邁過門檻之際,卻抽手鬆了她。
歸嫻疑惑不解,見冷琉璃陪在古云姬右側,而冷婉妍則正從視窗那邊走到了殿中央,這才明白夜離觴剛才推開她,是在避諱。
見他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朝古云姬行了禮,寒暄之後,便拖著椅子,到了夜離觴身邊,挨著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