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髮,青面,獠牙,血眸,每一個所呈現人眼前的,都是吸血鬼最原*始,醜陋,真實的一面。
歸嫻毛骨悚然,抓住了花錯冰冷的手,向人群外面扯。
花錯反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最前面,自後箍住她的腰間,不肯叫她挪動,“這還沒開始呢,你逃什麼?”
“我不想看殺人!”
“你要學會面對死亡,尤其是觀賞仇敵的死和狼狽。”
歸嫻恐懼地掙扎,卻被封住了穴道,身子就直挺挺地立著,再也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四周的吸血鬼卻都因迫不急的要看那刺激的一幕,興奮尖嘯議論……
“這冷婉妍不是恆頤王的寵妾麼?怎突然就處斬了?”
“他們被處斬,其他冷氏也皆是被降了***呢。這回,他們可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聽說是曾差點害死恆頤王最愛的女子——賀蘭歸嫻。那可是太后欽點的孫媳婦,陛下也對她格外讚賞呢!”
“那女子不是已經嫁給恆頤王了嗎?既然她活了,為何還要斬冷家人?為一個人類如此小題大做,太可笑了!”
“冷婉妍和皇后辛姒聯手,要除掉賀蘭一家,可不是罪該萬死麼?賀蘭家對恆頤王有救命之恩,若賀蘭一家沒了,誰震懾大周?眼下大周已然是咱們血族的國土,陛下如此亦是安慰賀蘭家,以叫他們忠心。”
“這還只是其一,冷家與辛家素來在朝堂上興風作浪,陛下早已忍無可忍了,他們就算不害賀蘭歸嫻,也遲早有這一天。”
“那辛姒皇后怎不斬殺?”
“聽說早已被秘密處死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陪葬。這詔書沒下,恐怕辛家還有餘孽未抓到吧。”
歸嫻聽得膽戰心驚,赫然想起在薔薇花宴上,她問及太子妃時,眾位皇子妃與公主微妙的反應。
腦子彷彿被尖利地鬼爪生生扯碎,劇痛難抑,有許多奇怪的影像呼嘯而過,妝容濃豔的辛姒皇后,髮髻高綰的冷婉妍,她們一起迫近眼前……
她卻對她們笑,“你們不用費心殺我,我賀蘭歸嫻,今日就成全你們!”
說完,她心口陡然一痛……
倏然,那些影像又消失不見,再也捕捉不到。
倒也不必再去刻意思考,她已然明白,自己是為何死去的了。
法場上鼓聲被敲響,百姓們陡然岑寂肅穆。
有人高呼,“恆頤王殿下到!”
轟——百姓們黑壓壓圍著法場跪了一圈。
歸嫻看向步上監斬臺的男子,不可置信地圓睜著眼睛,整個身軀都僵硬了,花錯狠狠地扯了她一下。
她僵直的身子低下去,就跪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高呼,“恆頤王萬福……”
冷婉妍卻突然笑起來,“咯咯咯……好你個夜離觴!我陪你在西疆煎熬幾百年,你卻來殺我?!咯咯咯……”
癲狂乖戾的笑聲,在山呼萬福之後的岑寂中,刀刃似地突兀尖銳。
“你若無錯,本王今日也不會坐在這裡。”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冷婉妍突然笑不出來,尖利地怒嚷道,“夜離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賀蘭歸嫻陷害我,她是比吸血鬼還可怕的妖魔……你們不會有幸福,你們不得好死……”
坐在監斬臺上的男子一身紫紅王袍,金甲護身,那眉目,殺氣內斂,毫無狠戾之氣,卻魔一般邪魅駭人。
“仵作,驗明正身!”
五位白袍仵作得令,上去法場,細細檢查哪些人的身體,檢視是否有易容,是否有偽造,是否契合斬殺冊上的畫像。
經過漫長的比對之後,仵作返回監斬臺,回稟已然驗明。
夜離觴手一揚,丟了一根牌子到臺下。
四周的吸血鬼,不約而同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嘆,花錯迅速解開了歸嫻的穴道,叫她抬頭看法場。
法場上機關咔咔地響起來,籠罩法場頂部的螺旋金箔葉片組成的巨大圓傘,緩緩有了動靜,法場上地吸血鬼們驚悚尖叫……
那金箔葉片向四周劃開,向下傾斜。
歸嫻這才明白,那美麗宏大,前一刻還起保護作用的大傘,竟是最血腥殘酷的工具。
陽光打下去,已是叫吸血鬼毛骨悚然,那陽光又被金箔反射,耀目熾烈,法場四周的吸血鬼皆抬袍袖護住眼。
石柱上綁縛的吸血鬼,在強光之下轟然爆燃起來,火苗呼呼嗤響,詭異跳躥出一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