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共侍一夫,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不過,歸嫻聽說的,卻都是同父異母,或堂姐妹,其中若非家族作梗,便是聖旨賜婚。
嫡親姐妹,血濃於水,姐妹情濃,斷然不會愚蠢地互相爭寵的。
一則,外人恥笑家教不嚴,二則,婚內自相殘殺也是極其可悲的戲碼。
見眾女都轉開了瑩白如羊脂玉的臉兒,有的品茶,有的吃糕點,歸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尤其,那位親妹妹近在眼前。
“我和你六哥成婚三年後,纖兒被他納為嬪,你六哥喜歡她,不願叫她受委屈,就冊封為平妻,加之又是我的親妹妹,我也不願她委屈,所以……你也該稱她一聲六嫂。償”
歸嫻艱澀揚了下唇角,雖然有些尷尬,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六哥好福氣!”
不知這藺夕顏要嚥下多少苦楚,才能容自己的親姐妹來搶自己的夫君,這其中有多少回背叛,多少次殘忍的謊言,怕是隻有她自己知曉。
歸嫻更無法想象,那位六皇子,能渣到什麼程度。
史書上卻評價,六皇子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君子。
可笑,皇族之內,親情都容不下,又怎會容得下君子?吸血鬼中,又怎會有君子?
就連她的夜離觴,也是笑時如仙,怒時如魔,縱然他心地仁善,也佔不到半點君子的邊沿。
見藺纖兒看過來,她客氣喚了一聲,“纖兒嫂嫂。”
藺夕顏見歸嫻不喚六嫂,不由得多看她兩眼。
藺纖兒大方地應了,說道,“逍遙說,你和九弟有空,隨時可以來府裡玩。”
逍遙說——這話,倒是比藺夕顏一百句牢***都有分量。
男人在她那裡,話也只說給她聽。
貌似一句客氣,不至於冷場,聰明人聽在耳朵裡,卻都不禁為藺夕顏捏一把冷汗。
歸嫻低垂著眼簾沒再看過去。
這便是血族的親姐妹呀,這位藺妹妹搶了姐姐的夫君便罷了,還要將姐姐置於何地?!
吸血鬼,真TM沒素質。
想到清筱,冷婉妍,還有剛才聽到的冷琉璃,歸嫻的心也不由微涼。
隨即,歸嫻又認識了七皇子妃楚紫柔,她卻是少言寡語,不愛笑的,眼睛看著歸嫻,直接銳利,似還有幾分怨怒,叫人渾身不舒服。
歸嫻與藺夕顏說話時,便察覺到她的視線,不禁懷疑,她是在憎恨自己。
歸嫻喚了她一聲七嫂,她竟沒應,兀自端起茶盅來喝那花果味道的血茶。
然後,是八公主夜謹然。
這位公主倒還算正常的,不似妙戈那樣特立獨行,不似菱紗那樣強裝自在,更不想夜嫦那樣桀驁。
那舉手投足都是輕柔如水,眼神淡淡的,笑也剋制,不過露齒,不過分有動作,渾身上下寫滿了一個“謹”字。
金弄月注意到岸上有人行禮,湊到歸嫻耳邊說道,“王妃娘娘,殿下來了。”
歸嫻忙搭住金弄月的手要起身,卻見楚紫柔卻比她還激動,手上的茶盅突然滾到了畫舫船艙裡,潑濺到了八公主夜謹然雪白的金絲繡蝶襪上。
有血點子也打在了藺夕顏和歸嫻的裙袍邊上。
眾女子也是哎呀嗔怒,楚紫柔卻連道歉也沒有,直盯著岸上行來的紫袍男子……
夜謹然不悅顰眉,見楚紫柔竟連道歉也沒有,忍不住說了一句並不謹慎的話。
“不是自己的,再看也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的,不管死幾百回,都是自己的。”
眾女子一片岑寂,夜離觴器宇軒昂地邁著步子上了畫舫,正聽到夜謹然那番話,笑道,“八姐這是說誰呢?”
夜妙戈隨即接下話茬,笑道,“就當說你吧!好好看著你的王妃,她如此可口,若離了人眼前,豈不是要被餓極的人撕碎了果脯?!”
夜謹然兀自喚自己的宮女,去拿新鞋襪來。
夜離觴忙對眾多皇嫂皇姐行禮,眾女子又回禮。
他看了眼歸嫻,藺夕顏的裙襬,也注意到楚紫柔那邊滾落的茶盅。
還是明知故問,“愛妃,這是怎麼了?”
歸嫻扣住他的手,“沒什麼,我這正聊到有趣處呢,你怎麼來了?父皇訓完話了?”
其他皇兄皇弟都避諱地不往這邊湊,獨他突兀地過來,也不怕被人說閒話。
無法承受一群女人曖昧的眼神,歸嫻忙道,“離觴,咱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