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今日她臉上竟抹了腮紅,瞧著倒是比先前悅目,卻因長久濃厚脂粉的荼毒,顯得面板粗糙,腮紅顏色與袍子的顏色不搭,近看浮在雙頰上,經不得細賞,長久深居宮闈,眼底總是冷冷地狐疑視人,看上去愈加地詭異瘮人。
歸嫻不禁想起那些清宮劇的恐怖片,若夏侯琨玉去了,倒是很適合演一隻陳腐的鬼怪,最拔尖的化妝師,也塑造不出這樣的經典呀!。
夏侯琨玉卻只把她的打量,當成是對自己的妒忌。
她到底是公主!再不濟,也是帝王親姐。身邊自然也容不得花錯、金弄月之流。
賀蘭歸嫻這雙眉目卻透著一股懾人的妖氣,尖銳地力透人心,加之混了這麼一群面容不似真人的妖魔鬼怪在身邊,真真是蛇鼠一窩,還真是扎眼又刺眼償。
於是,兩人一番鄙夷嫌惡的相互打量,雙方的貼身侍從,亦是劍拔弩張。
夏侯琨玉便梗著脖頸,開始嗆聲攖。
“賀蘭歸嫻,你之前不是不屑嫁給恆頤王麼?見容淇和落心訂婚,知道自己嫁不出去了,又轉了個彎嫁去血族,哼哼……你算盤打得挺妙呀!”
“琨玉公主有心在此奚落我,倒是不如反思自己的終身大事,皇上今日大婚,公主如此找茬,怕是比我還要憂心婚姻大事。”
“哈哈哈……告訴你,我不憂心,你那位落心妹妹嫁過去是要當妾的,皇祖母已經為我賜婚,嫁給趙容淇當正妻,且今日封了他為城門統將,憑他的本事,很快就能當上大周元帥。”
原來是示威來了!歸嫻不禁慨嘆趙容淇的齊人之福,當然……更是蒼天有眼!
他與賀蘭落心,與夏侯琨玉,怎麼配,都是絕配呀。
於是歸嫻格外客氣地堆上笑,俯首道,“歸嫻恭喜長公主殿下得償所願。不過,小妹素來綿裡藏針,將來長公主殿下與小妹共侍一夫,可要卯足精神才好!”
“瞧瞧你,妒忌!又是妒忌!”夏侯琨玉拿尖利地手指點化她的鼻尖,“賀蘭歸嫻,你說話何時能不這樣拐彎抹角的笑?你知不知道你這副嘴臉叫人看著噁心?你暗戀了趙容淇十幾年,我就不信你心裡也是笑的。”
歸嫻沒笑,卻是哭笑不得,夏侯琨玉這是當她稀罕趙容淇呢?
她正要開口,花錯突然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不高不低地一聲響!
絡繹行走的人都循聲看向這邊,一時間冗長恢弘的宮廊下,沉寂無聲,落針可聞。
“歸嫻,你非要讓這麼一個渣滓欺負麼?”她這慫勁兒,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歸嫻靈機一動,轉手打在他臉上,“就算長公主是渣滓,也輪不到你一個護衛打,滾去領罰,杖責三十,滾回王府去,別在這裡給我丟人!”
金弄月沒想到,她會這樣罵花錯,“郡主,花錯他有什麼錯……”
“我給你丟人?下次,你被這人渣踩在腳下,我也不會多管閒事了!”花錯陰沉地俯視著她,卻到底是下不去手打,唇角冷邪一揚,就被氣笑了。“算我多管閒事!”他紅著眼睛怒瞪了眼夏侯琨玉,氣急敗壞地拂袖離去。
夏侯琨玉知道自己被罵了,加之臉上被打,心裡著實不痛快,卻正欲發作,夜離觴竟帶著兩個侍妾過來。
“嫻兒……”
“沒事,和琨玉長公主鬧著玩呢!”
歸嫻側身直接經過他們,一眼沒看他與冷氏姐妹,本是朝這邊圍觀的眾人,不約而同,緩緩讓出一條通道。
夜離觴欲言又止,那倩影端正挺著脊背遙遙遠去,大群隨侍緊隨在後,她卻比今日嫁給夜嫦,更像皇后。
兩旁讓開路的人,都不敢迎視那張瑩潔勝雪傾世絕代的鵝蛋臉,紛紛低下頭去。
那微揚螓首,高髻狀如驚飛而起的鶻鳥,臨風揚展翼翅,凌空聳立,隨著從容步子,蓮足左右層層疊底地紗袍裙襬,似逸動的浪花,瑰麗翻滾。
不縈一握地腰間的宮絛上,環佩玎錚悅耳,頭上的步搖簪上垂墜的大小均勻的金珠,沉靜瑩瑩,甚至沒怎麼搖曳,她就倏忽進了大殿。
夜離觴並非不知,她不願看他與冷琉璃和冷婉妍在一起。
可,這丫頭怎就想不明白呢?
若她嫁給他,此刻與他相攜的就是她!
若她之前沒拒婚,他身邊已然是她了。
夫唱婦隨,該豔羨的是別人。
冷琉璃伸手挽住他的手肘,“殿下,咱們也進去吧。今日嬪妾準備了一曲歌舞,特別獻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