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坐在夜離觴左右的冷婉妍和冷琉璃,只能另外找位子。
夜璞和明雪薇隔著冗長的桌案,神情尷尬,就怕起了爭執逃脫不迭,兩人不約而同在椅子上動了動。
賀蘭靖遠要開口訓斥歸嫻,夜素明迅疾按住他的手。
“母后素來對孩子們寬容,不會計較這些。歸嫻平素在家裡獨自用膳,喜歡坐哪就坐哪兒,婉妍,琉璃,你們都活了幾百年的,不會計較吧?”
“當然不會。”冷婉妍笑道,“歸嫻郡主性情耿直,沒有嫁給殿下,實在可惜。”
歸嫻只當什麼都沒聽到,從容問夜離觴,連敬稱都省了償。
“離觴,你下午忙麼?”
夜離觴握著筷子的手微僵,不動聲色地眉峰微皺,對上她沉靜淺笑的鳳眸,心忽然就釋然。
“不太忙。有事?”
“城郊的廟裡來了一位老神仙,給人稍一指點,就能有孕,咱們一起去瞧瞧吧。”
冷琉璃剛端起的湯盅歪在了桌面上。
冷婉妍直接看向夜離觴。
“噗——”雲姬太后一口血噴出來。
賀蘭靖遠也被酒給嗆到了,“咳咳咳……嫻兒,這話題哪是未出閣的女子該聊的?你懂不懂什麼叫矜持?!”他吹鬍子瞪眼,氣到說不出話,去就怕女兒成了眾矢之的。
夜素明笑道,“離觴,歸嫻想去你就陪著他去吧,你皇祖母早就盼著曾孫呢!”說著,她又看狼狽拿帕子擦身上的古云姬,“是吧,母后?”
“嗯,嗯,哀家的確一直盼著,卻是皇族裡有‘斷子絕孫’的毒咒,不好有孕。”古云姬說著話,突然明白,這丫頭另外存了心思,“歸嫻,你這麼急著要孩子,是不是想嫁給離觴?”
“是呀!這麼美的男子,不嫁的話,都便宜了別人,多不划算?”
夜離觴雖是歡喜,這話卻經不得細品,入了心裡也愈加彆扭。
她分明是為報復冷婉妍才嫁給他,相較之下,他的愛,竟似比不得她心裡的恨了。
“嫻兒,你放肆!”賀蘭靖遠斥了一句,忙對古云姬俯首,“太后娘娘恕罪,這孩子素來桀驁不馴,是臣失於管教……”
古云姬一心只惦記曾孫,因歸嫻應了婚事,已是喜不自勝,縱是歸嫻不遜,亦無傷大雅。
“無論如何,這和親成了就好!”
冷婉妍和冷琉璃都爭先恐後地舉杯恭喜,生怕落了後,就顯得不夠歡喜賢惠般。
歸嫻這才看向她們,鳳眸幽涼,力透人心。
“以後,我過了門便是正妃,還希望兩位妹妹多多指教!”
兩隻熬過無數滄海桑田的吸血鬼,被她一聲嬌甜謙和的妹妹,叫得臉都青灰了。
*
用過午膳,歸嫻按了按唇角,就直接勾著夜離觴的手臂,堂而皇之地出了雲姬太后寢宮,坐上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卻沒入廟堂,而是到了一處密不透風的樹林裡。
夜離觴下車,環顧四周,無路,無人煙,倒是有幾隻兔子,因為他一身吸血鬼天生的煞氣,從草叢裡突然躥跑了。
歸嫻叫住他,從懷裡取出一支玉笛,遞過去。
夜離觴疑惑伸手接過,竟然與他曾用的那支玉笛一模一樣。
當初那一支,掉在了與髏西過招的密林裡,一直沒有機會去尋找,只怕早就被流浪的狼人尋了去典當。
他指尖托住笛子上的碧玉墜穗,他白皙如雪的手,反襯的墜穗明麗鮮亮。
繩結打得不太好,與整個名貴的笛身,實在不匹配。
“這是我親手弄的,練了好幾遍,總是弄不好,講究用吧。”
“為何送笛子?”
“再給我表演一回那彩蝶龍捲風吧!”
彩蝶龍捲風?他那一次是為吸引髏西,讓她好有機會逃跑,才鬧出那麼大動靜,可這笨丫頭竟與他同生共死……
憑他與生俱來的敏銳,已然感覺到身在迷局,她卻一臉懵態無辜,叫他無從揣測。
靜冷的鷹眸俯視她良久,視線落在她頸側跳動的血脈上,強忍著咬她的衝動,沉聲問道,“嫻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深斂心虛,上前,按住他的心口,眼底星芒幽幽一閃,抬眸就換了溫柔的笑,“我就想多看看你,細想來,我們竟從沒有好好說過話,沒有好好獨處過。”
他握住她的手,“成婚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獨處,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
真的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