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淵此來,也不是幫她尋人的。
他看了眼跪在肩輦後的一群丫鬟嬤嬤,佈防了結界,湊到她耳畔,以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語道,“離觴已派破天秘密救了他的小師妹和冷琉璃,藏入冷家一處無人居住的宅邸。那日在謹然宮裡,我對你說的那一番話,你不相信,現在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吧?!”
歸嫻心頭一陣擰絞刺痛,俯首,客氣拜謝。
“離觴是怎樣的人,歸嫻早就清楚。七哥是怎樣的人,歸嫻卻還未看清楚呢!七哥這挑撥離間的執著,也叫歸嫻自嘆不如!”
夜墨淵對於這嘲諷不以為然,幽冷的目光從披風帽下的黑暗中就近幽幽看著她,視線掠過她繃著的唇瓣,見她眉目上疲態深濃,便沒再與她爭辯。
他隨手抽了她手上的畫像,打眼一瞧,忽然就眯起鷹眸,突然笑出來償。
陰測測的笑聲,彷彿是從地獄裡發出的,歸嫻心頭一凜,就搶過畫像,“你笑什麼?”
“這笛子是老九貼身的玉笛。”
“你胡說!”
“當年皇祖母得了這東西,說是稀世珍寶,叫我們所有皇子去吹一吹,說誰吹的好,就賞給誰。
夜重樓不善音律,便直接婉拒。
夜逸痕倒是會,卻吹了一曲豔曲,氣得皇祖母臭罵他一頓。
夜逍遙不喜歡笛子,把玩了一會兒,說是女子的玩意兒,便還給了皇祖母。
我善琴,不善笛子,因此也拒絕了。
不料,老九竟吹了驚世駭俗的一曲,皇祖母和滿殿的人都聽得失魂落魄,甚至有不少人還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皇祖母便把這笛子給了老九,還說,這笛子一直在等有緣人,平日要用血養著。”
歸嫻想起夜離觴在山林中吹笛子的一幕,驚愕看著畫許久,心裡莫名地慌亂起來,一股血惱恨地直衝腦門,不禁懷疑這笛子是催魂的聖物。
如果夜離觴知道笛子的妙用,為何要吹來附和良貴妃的歌聲?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嚇,忙搖了搖頭。
不對,夜離觴是栗色頭髮,栗色……不是黑色!
夜墨淵見她懷疑地看畫,慫恿道,“你若不信,可以拿著笛子,把他誘到御花園去吹一吹,找良貴妃過去聽,說不定他們郎情妾意,早就暗通款曲。”
他丟下餿主意,便揚長而去。
歸嫻悚然轉頭,他已消失在宮道上,只留一股陰冷的風,卷著地上的細塵,幽幽迴旋。
這廝不但挑撥離間上癮,還生怕夜離觴麻煩少呢!
但是,良貴妃既是皇族中人,不會不知道,這玉笛的故事呀,她為何還是把這畫給她?
為何?!
歸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坐上肩輦,她便叫了四位丫鬟和四位嬤嬤上前。
“你們可曾聽說良貴妃有心上人的事?”
八位女子皆是低著頭,一臉悚然。
“木槿,我要聽實話!”
“宮裡早有傳言,說那男子像恆頤王,不過,恆頤王鮮少入宮,大家也沒有證據。良貴妃被皇上冷囚了大半年,因太后為恆頤王甄選皇子妃,良貴妃就被無罪釋放……冷婉妍便被送去了西疆。”
一旁,嬤嬤補充道,“娘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殿下當年年輕氣盛,經不住誘惑也是難免的,不值得娘娘動怒!”
這回,歸嫻卻是聽明白了。
“起駕回宮!”
太后寢宮內,夜離觴擦拭完笛子,剛剛換了一枚玉墜,聽得外面的行禮聲,他忙把玉笛收在袖中,沉了沉氣,舒展眉宇,起身迎出來。
“今日回來這麼早?”
歸嫻氣怒交加,二話沒說,就把畫拍在他胸膛上。
“這笛子是不是你的?”
夜離觴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畫,跟著她進入殿內,忙倒了一杯水,給她放在手邊。
“這笛子與我的的確相似……誰又氣著你了?愛妃怎一臉不快?”
見他笑著避開問題,歸嫻直接起身,這就搜身找笛子。
夜離觴只得平舉手臂,任由她找。
笛子找到了,墜子卻不同,從前是與笛子匹配的玉墜,現在卻是紫紅玉墜。
歸嫻狐疑盯著笛子良久,心似落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見她神情不對,夜離觴把畫鋪在桌面上,“愛妃,這畫是誰畫的?”
他既然這麼快換了玉笛的墜子,何必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