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客氣起身,恭謹俯首,一氣呵成的舉動,從頭到腳拒人千里的冷,幾乎要散出冰粒子來。
夜虹尷尬地漲紅了臉兒,心裡也不由暗生一股惱意,袍袖下的一雙手緊握著,纖長的指甲刺進了掌心裡攖。
都說人類善變,可暖,可冰,果真一點也不假。
初見時,他笑顏絕俗,一眼似要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現在連一眼都吝嗇看她,清雅一身冰藍袍服,彷彿冰山之巔的雪蓮,遙不可及。
“歸雲,我是一番好意……”
“多謝公主,不過,姐姐若想討回公道,自己定有法子。”
“你的意思是……我這法子笨拙?”
“不敢!姐姐定然不想與賢貴妃反目,才如此隱忍。還請公主不要插手!”
“你怎知九嫂不願我插手?償”
“公主這不是幫忙,是要害死姐姐!”
歸雲瞳仁深冷,抬眸對上她的視線,神情裡一股隱隱寒氣,與慕仙影如出一轍,竟是比吸血鬼還強悍幾分。
夜虹望著他,心頭畏懼地一悸,話語就堵在心頭。
“賢貴妃乃是姐姐的母妃,婆媳相處,無傷無痛,只囚禁幾個時辰,若追究起來,賢貴妃尋了姐姐一點小錯,說管束自家兒媳,誰能說她有錯?再說,御膳房裡這個時辰午膳早就沒了,晚膳正備著還未好,你叫宮女去,少不得又藉著姐姐有孕的事討要幾分人情。還是……我去母親那邊傳膳,小膳房裡備著姐姐愛吃的飯菜呢!”
說完,他足尖一點,身姿如鷹,仙影魔魅般,一掠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便又飛回來,提著食盒去了西配殿。
夜虹眸光還盯在他前一刻坐過的位子,兩行血淚悽豔滾落腮畔。
宮女靜兒從旁小心翼翼地提醒,“公主殿下,咱們是回宮,還是……”
夜虹羞惱氣急,轉身便甩了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自己去浣衣房,不必再回來伺候了!”
“公主!”靜兒不可置信地捂著臉兒,看自己盡心盡力服侍了多年的小主子,“奴婢不怕吃苦,只怕奴婢去了,公主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了。”
“滾!”
靜兒黯然,還是行禮告退。
夜妙戈抄寫經書悶得發慌,一出門見夜虹正忙著打人,不禁揶揄地“哎吆”了一聲,“不是要當淑女麼?怎人家雲公子一走,你這就露了原形?”
“皇姐的經書全部抄完了麼?這就出來多管閒事,不怕皇祖母加重懲罰?”
夜虹反諷一句,這就帶了隨侍們穿過宮苑,走向大門。
夜妙戈不以為然,朝著她嬌小的背影,男子般不羈地嘖了一聲。
“人家雲公子眼界高,壓根兒瞧不上你,我勸你,還是乖乖去養你的男寵吧!”
“皇姐樂得養一世男寵,我卻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從此逍遙安樂,雙宿雙飛。”
夜妙戈失笑,“他要的是溫香軟玉,你不過是一隻冰冷的妖魔鬼怪!”
夜虹在宮苑門外坐上肩輦,聽得夜妙戈那一襲話,不禁黯然。
*
一早,歸嫻又是早起,坐上肩輦,打了雞血似地挺著脊背,冷揚著頭,一副備戰的樣子。
今日她也沒打算好好請安,是備著迎接找茬的人,因此才早起。
夜離觴非要去找賢貴妃算賬,所幸被她攔下了,她委實不願他攪進後宮的渾水裡。
入了鸞凰宮,慕仙影似在刻意這裡等她,帶著三個孩子,已然與慕凰在說笑。無疆就從旁端著茶盅品茶,一大早地,彷彿沒別的事兒幹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賀蘭靖遠與夜素明竟也在,兩人安靜地各自端坐,靜聽慕凰與慕仙影交談,並沒有搭話的意思。
歸嫻在廊下看進殿內,尷尬地停住腳步。
珍珠更尷尬,看她一眼,就在廊前低垂著臉兒行禮,完全不似昨日那般熱情。
殿內備了花果,燻得清芳宜人。
慕凰,慕仙影,夜素明,就在這花團錦簇金碧輝煌裡,一個金鳳牡丹華服,一個酒紅長公主曳地長袍,一個深紫色王妃裙袍,豔美霸氣,各有千秋,難分高下,氣氛詭異又和諧。
尤其慕仙影與賀蘭靖遠,彷彿和離了還是好朋友似地,竟都端著微笑,滴水不漏。
歸嫻上前這便要跪下,慕凰忙起身下來臺階,握住她的手。
“一大早,你父母們都怕你受委屈,特意過來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