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滿宮如靜海,上下無不杜絕惹事生非的,就連離觴抓捕辛姒母子一事也被夜魘親自壓制,更何況是她梳理的一頂小小發髻?!
這位貴妃娘娘,是推著她往刀尖上踩,且邁過刀尖,便是油鍋!
不過,憑她賢貴妃鏡子裡這張陰測測的臉,若因一頭髮髻獲寵,未免異想天開了。
夜魘生了一雙火眼金睛,隔著肚皮的人心一眼便能看穿,珠翠滿頭的美人兒更是看膩了不願多看的,又豈會在意一頭髮髻攖?
賢貴妃從鏡子裡看出歸嫻若有所思,狐疑微轉頭,斜睨她的方向一眼。
“嫻兒,你可要用心些,只能比剛才的好,不能比剛才的差,若是被你父皇訓斥了,厭惡了,這筆債咱們可不好清算。”
歸嫻只想慰問一下她家祖宗,是不是上輩子被驢踢了三腳。
她心裡咒罵了幾百個輪迴,粉潤的唇還是清淺地揚起來償。
“歸嫻無甚打扮的本事,母妃的髮髻剛才已然登峰造極,歸嫻怕……無法超越。”
“你這嘴倒是巧!本妃可是聽說,你曾想開設一家梳頭上妝的鋪子?連送胭脂水粉的御醫都選好了的。若非離觴困住你,怕是那鋪子已經風風火火地開起來了吧?!”
歸嫻訕訕堆著笑,著實不知該如何辯解。
“叫母妃見笑了。可歸嫻覺得,母妃換個髮型,倒是不如換一換與父皇相處的方式,如此,說不定能……”
“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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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賢貴妃便提著食盒到了御書房門前。
她換了一身錦繡蝴蝶蘭絲袍,簡約挽著斜髻,耳畔的兩朵娟紗珍珠蝴蝶蘭,嬌豔明媚,襯得淡妝柔婉的容顏,生生驚豔了許多。
富亦康與一眾宮人打量許久,差點將她當成坊間美人,細看了眉目,忙入了御書房通報。
夜魘早就聽出她的腳步聲,不等富亦康開口通稟,便頭也沒抬地擺了下手。
聽得衣袂拖曳過地攤的沙沙聲,他從龍案上的摺子上抬起頭,怔了一下,旋即便揚起唇角。
“愛妃來了?”
賢貴妃食盒提到身體一側,盈盈跪拜下去,淚花恰到好處地瞬間懸在了眼眶上,情深意切地嘆道,“陛下……臣妾已多年未聽到陛下喚臣妾愛妃!”
夜魘忙繞過桌案上前,托住她的手肘,“別哭,哭就不美了。”
說著,他直接將她帶到寬大的羅漢榻旁,“愛妃做了什麼糕點?”
賢貴妃忙開啟食盒,“果味的血凝糕,因聽歸嫻說,人類的糕點能做成花朵的樣式,臣妾便略做嘗試……”
說著,她親手把盤子端出來,瓷盤上面沒有任何花紋點綴,純淨的雪白,襯得盤子中央的糕點像是一朵剛盛開的牡丹,牡丹卻是淡綠色的,蕊為淡黃,鮮潤豔澤,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夜魘讚歎許久,方傳召富亦康進來,待查驗無毒,他才品嚐。
見賢貴妃從旁候著,竟沒坐下,不由莞爾,縱是糕點味道並無新奇,也忍不住誇讚兩句。
因此,這一日賢貴妃與血族王陛下重修舊好,恩愛相處半日的事,就不脛而走。
待送走賢貴妃,富亦康忙碌收拾著盤子與食盒,朝著被宮人圍攏更衣的夜魘說道,“陛下,奴才越看越覺得這糕點像是恆頤王妃的手藝。”
夜魘平舉手臂,待宮人為他扣好了腰帶,兀自又理了理袍袖,漫不經心地冷笑,“何止是像?壓根兒就是那丫頭親手做的,就連賢貴妃那一身行頭,都是她的餿主意!”
富亦康探看一眼帝王龍顏,見那薄唇抿著一絲威嚴的嘲諷,這才明白,精明睿智的血族王陛下是故意中計。
“陛下,這賢貴妃開了頭,怕是,良,淑,德三位貴妃,少不得要刁難王妃娘娘。”
“朕心裡有數。”他在龍椅上坐下,忽然想到什麼,又喚忙於收拾的富亦康,“亦康,你派個人去給歸嫻傳話,就說,‘盡力而為’!”
富亦康挑眉,恍然大悟,“是!”
然而,半個時辰之後,他卻又返回來,“陛下,境況不太妙!”
“嗯?”夜魘不悅地擱下筆,“歸嫻是不是已經被良貴妃召去了?”
富亦康狼狽地跪趴在地上,恐慌地六神無主。
“陛下明察,奴才找了一個時辰,沒有找到王妃娘娘,又去了良,淑,德三位皇貴妃的寢宮,皆不見王妃娘娘的蹤影。於是,奴才又去了太后寢宮,見恆頤王與歸雲公子正說話,便未敢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