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魁梧的身軀更如一座山巒,混在大群高壯幽冷骯髒混亂的吸血鬼中,格格不入。一身暗如夜的玄青暗紋披風,有簇新的氣息,籠罩著寬厚的肩背,整張臉隱匿在披風連衣帽下,幾縷黑髮不羈垂散在胸前,乍一看,索命死神般煞氣駭人,仍是難以掩藏不俗的氣質和強大的氣場。
因為他的到來,賭桌上似靜了片刻,因大家見多了怪人,也便不以為然,隨即便又恢復嘈雜。
歸嫻看他良久,卻都不敢想象,眼前的男子是離開王府多時的古千絕。
她給他跪求大堆封賞,還叫他當上四品將軍,甚至想賞賜他一座府邸贍養妻妾……她這頂頭上司,可是拿他當十佳好男人兼好下屬,才如此厚待他,沒想到他竟也是一枚人渣償!
“古千絕……你來這裡做什麼?”她以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低斥。
古千絕冷咳一聲,“老夫人認得我?”
“我……”歸嫻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臉上滿是皺紋的面具,尷尬輕咳兩聲,老氣橫秋地啞聲道,“我當然不認得你,不過……誰都知道你家主子是賀蘭歸嫻,你不是丟了主子,回家陪妻妾了嗎?怎麼來這種十惡不赦的地方?”
這裡就是座逍遙窟,黃、賭、毒一應俱全,擱在現代,保管被警察掀個底朝天。他一好好的將軍不當,有妻妾不去陪,竟如此自甘墮落,委實叫人失望攖!
夜離觴不動聲色地冷睨她一眼。顯而易見,他這古千絕扮得太成功,已經成功到已經深入她心,生根發芽。落在冷君諾和冷琉璃手裡,她還有心思多管閒事,著實叫人欽佩。
反觀他——他不過是頭髮變黑,戴了面具,身軀變冷而已,相較於她的一身巫婆似的惡臭裝,還是好辨認的吧。連自家夫君都不認得,活該受罪!
被她一身怪氣燻得無法忍受,他抬手掩鼻子,卻又矛盾地忍不住擔心她和孩子受不了這樣的怪味。
“老夫人,你一身腐臭,還是回家洗洗乾淨再來吧!管我的閒事!”
歸嫻頓時火冒三丈,“怕我臭,古千絕,你沒聞到自己一身銅臭?”
她的怒斥,正被賭桌上一片快意凜然的怪哮狼嚎淹沒。
燈下,刀光銀亮閃爍,桌面上落了大堆手指和耳朵,收在一個大箱子裡,連最後的點滴血腥,都被得勝的吸血鬼們以手掌吸納乾淨。
冷琉璃也忍不住興奮地紅了眼睛,雖沒有聽到歸嫻與古千絕的交談,卻注意到了兩人的微妙。她忍不住看了眼古千絕,朝著歸嫻,暗動牽引。
歸嫻忍不住撐著桌沿就乾嘔。
古千絕似從旁順手,給她拍了拍背,見冷琉璃看過來,他忙挪開了手。
歸嫻緩過勁兒來,忍不住問,“他們收走那些手指和耳朵有什麼用?”
“給樓上那些狼人貴客當開胃菜。”
莊家招呼著重新下注,古千絕就把自己的手拍在桌面上,“本公子押大!”
賭桌上頓時炸了鍋,大群人湧到這邊,跟著一起喊“大,大……大……”
歸嫻氣得這就拍桌子,冷琉璃從旁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
歸嫻頓覺周身血脈刺痛,本能地忙護著腹部,不敢再理會古千絕。
古千絕不著痕跡地伸手,揪住歸嫻的袍袖,掌心光氳明滅,一到結界貼著袍服環繞歸嫻周身。桌面上,他直盯著搖晃不停地骰盅,似什麼都不曾注意到。
冷琉璃暗覺牽引被阻,搪塞左右搭訕的吸血鬼,狐疑看向古千絕,問歸嫻,“你認識他?”
歸嫻忙搖頭,“不認識。只是出於道義,不希望這麼好看的男人墮落。”
“他好看?”
“雖然看不到容貌,但是,身材好,氣質正,披風袍子的做工比尚宮局的手藝還好,明顯是高富帥。”
冷琉璃挑眉,視線越過她,視線狂野地將地古千絕從頭看到腳,似狐狸尋到了獵物。
“公子,家母剛才輸了一局,若她言語衝撞,還請見諒。”
家母?古千絕失笑,揶揄看了眼歸嫻。
歸嫻尷尬地輕咳。將來她的女兒如果這麼壞,她還不如現在就墮胎呢!
古千絕一門心思似只等著那骰盅開啟看結果,與眾人拍著桌子,喊道,“開——開——”
冷琉璃便擠到他身邊,與他一起喊。
歸嫻看了眼兩人擠在一起的肩臂,一陣沉默。
桌面上的骰盅開啟,赫然是六點,押大的人,都歡笑狂吼起來。
又是一陣削手割耳,古千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