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前去報信,讓他偷襲於你?”
“自然不會。真人老謀深算,心機深沉,怎會用這種蠢辦法?”
曲正風冷笑著,殺意已湧了滿眼。
“你對你這一位師弟的秉性,實在太瞭解了,自負且倨傲。在昆吾都懷疑崖山的情況下,申九寒自對崖山藏著幾分敵意,縱使並不明顯,可在其性情之下,若與人一言不合,必定爆發爭端!你根本不需唆使他,只需讓他出現在崖山眾修面前,便足以令其犯錯!更何況你昆吾馳援既晚,崖山亦必定心有怨氣,兩相交涉之下豈有善言?!”
諸位大能往日也是見過昆吾這一位申九寒的,細細想來,確如曲正風所言,性情有些倨傲,但大多數時候並不礙事。
只是……
若真將其放在彼情彼境之下……
眾人相互望了一眼,都沒插話。
曲正風嘲弄的神情,這時已變作了全然的冰冷。
舊日的仇恨盡數浮出,讓他一雙眼都變作駭人的暗紅!
就這麼盯著橫虛,彷彿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
“十九洲皆知,軒轅劍才是昆吾至器,可這一柄劍,清虛道人並未傳給你,而是傳給了你師弟申九寒!”
“他天賦比你高,也更得你師尊喜歡。”
“昆吾首座之位,本是懸而未決。”
“但在陰陽界戰後,清虛道人傷重隕落,申九寒亦因在向崖山通報之時犯下大錯,以閉關來逃脫崖山質問!你橫虛這昆吾首座之位,便是實至名歸,誰也無法取代,更無法質疑!”
“從頭到尾,不過都是一己私心!”
“既設計了申九寒犯錯,消去這師弟對你地位的威脅,又穩穩地坐上了昆吾首座之位,成這天下正道說一不二的領袖,更藉此削弱了崖山的力量,讓你昆吾在這十一甲子的時間裡成為了毫無疑問的中域第一!”
“真真是美名傳揚,誰不敬佩!”
凌厲的言語,在這雲海之上回蕩,震動著所有人的心緒,可說到這裡,已透出幾分難言的愴然!
扶道山人聽著,已閉上了眼。
握住九節竹的手掌,輕輕顫抖。
而曲正風說著,卻是慘笑出聲,那一聲聲質問猶如從天頂上傳來,撞得人心驚膽寒!
“可是真人——”
“崖山何辜?那隕落的千修何辜?!”
“你為一己之私,機關算盡,可你卻沒有料到當時佛門亦出了變故,兩方馳援盡皆不及,竟令崖山為極域鬼修所圍,上千修士慘死黃泉之畔!”
“六百六十年了!”
“每每崖山主持小會時,你從索道上經過,看見河灘上那千修荒冢,不覺自己心中有愧,該以死謝罪嗎?!”
“以死謝罪”四個字,說得陰沉而殘酷。
絕不是什麼戲言!
曲正風今日屠戮昆吾,殺滅昆吾半數修士,其中甚至有許多才從戰場之上歸來的精銳,分明不會輕而易舉就善罷甘休!
從他開口要申九寒出面對質開始,接下來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橫虛真人道袍上的鮮血未乾,只問他道:“今日這一番話,你在心裡憋了很久吧?四百年困於元嬰,修為一無所進,便是心中有恨未消。今日雖然叛出,倒替崖山上門來討公道。到底是我千算萬算,算漏了一個你,倒叫你這妖魔,殺上昆吾,做下這不恕之罪,殺孽萬般!”
“好一個‘不恕之罪,殺孽萬般’!”
曲正風聞言已是大笑,心底悲哀震怒之餘,竟是半點驚訝都沒有。橫虛真人若會輕易承認,輕易便覺得愧疚,當年也就做不出這等陰謀算計之事了!
只是心頭一腔怒恨,如何能平?!
“聽真人這意思,倒是我曲正風罪孽深重,難逃一死了?可今日當著這天下昭昭正道、眾目睽睽,你橫虛也敢否認自己舊日所為之種種惡行嗎?!”
橫虛真人的目光已是極冷,從頭到尾情緒都未有過明顯的波動,話音出口更是一片漠然:“申師弟之事乃我昆吾內務,不勞外人插手;當年半道遇襲未及增援崖山也是事實,半分不假。世事弄人,誰也無法料到佛門密宗作亂,壞了計劃。我昆吾絕無藉機戕害崖山眾修性命之詭詐計謀!我橫虛自接掌昆吾以來,正道直行,自問更未有對不起這天下正道、對不起昆吾之事,無愧天地!”
雲海之上,又是一陣聳動。
顯然先前曲正風之言似乎不像作偽,可橫虛真人歷年來的種種也是眾人看在眼中,除卻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