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屢現殺機……
這種感覺……
謝不臣微一垂眸,竟在這瞬間提劍而起,自那木棋臺當中一劍劃過!
劍光乍洩!
譁!
鈍鋒之劍落下,竟毫無阻礙地將棋臺分作兩半,黑白棋子頓時混作一片,噼裡啪啦,不少濺落在棧道之上,也濺落入了湖泊之中。
波光再次盪漾,卻已只有——
滿湖殺機!
謝不臣收劍而立,只看了那散落滿地的棋子一眼。
十世人皇,一世不臣。
百丈懸崖,再無退處。
青袍染深,如同墨色,他轉身而去,漸漸隱入影影綽綽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見。
九頭江江灣之內,茂林嘉樹,莽莽一片。
月華照落,整個昆吾主峰之上,一片的寂靜。
客房的門“吱呀”一聲開啟。
見愁走了出來,手中持著一枚玉簡,回身向著門內行了一禮:“一番叨擾,多勞師太款待,天色已晚,便請師太留步吧。”
“一路當心。”
玉心師太站在門前,臉容裡帶著幾分寡淡,眼底卻有幾分慈和之色,朝著見愁微微點頭。
聶小晚便站在玉心師太身邊,巴巴望著她,似有幾分不捨。
天一亮,見愁師姐就要與眾人一同去往青峰庵隱界了,只怕又是好一陣不能看見,並且隱界兇險,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見愁見了聶小晚這般擔心的情狀,只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笑容。
她今日星夜前來,乃是思量許久之後的結果。
青峰庵隱界之行,只從今日一鶴殿上謝不臣之言描述來看,只怕兇險異常。
更不說昔日初逢聶小晚,扶道山人為解決他們的麻煩,一劍朝著內中劈去,是何等的聲勢。
他們如今一行六人,除卻謝不臣之外,再無一個知道隱界之中的情況,謝不臣殿上所言看似詳盡,可見愁又怎敢相信此人口中所言?
謝不臣殺妻證道,她便是那被殺之“妻”。
橫虛真人親去人間孤島,收了謝不臣為徒,又當真不知自己身份嗎?
如此安排昔日夫妻今日死仇的兩人,同路而行……
說不包藏禍心?
見愁不信。
謝不臣一人知道隱界的情況,要為他們引路,便相當於要他們將半條性命交到謝不臣的手中。
見愁是死過一次的人,又怎敢再被人算計第二次?
從殿中回來之後,見愁心思百轉,終於還是叫住了包括陸香冷在內的其餘幾人,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如花公子,夏侯赦,左流,陸香冷。
除卻一個左流最近不知道怎麼心不在焉之外,其餘三個哪個不是聰明絕頂之輩?
沒有誰願意被人攥在手裡,處處受制。
更何況,一鶴殿上,謝不臣言語之間透露給人的感覺,已經足夠令人警惕。
他們相識於小會之上,儘管關係不一定很好,卻比與謝不臣要熟識很多。
這種情況下,一個不相熟的人掌握著隱界的所有情況,又如何叫人信任?
所以,在見愁說出自己的打算之後,其餘人等無不同意。
於是,今夜見愁便拜訪了玉心師太並聶小晚兩人,請他們聯絡了已經歸於派中的張遂與周狂,盡數隱界之中的種種見聞,並且收回了一張他們所到之處的隱界地圖。
直到這個時候,見愁才發現,她的擔心竟全然應驗——
謝不臣殿上所言,果真有所保留!
對比兩人對隱界之中見聞的敘述,有七八成能對上,其餘因為選擇的道路不同,所以有所差別。
但就在這七八成的相同之上,聶小晚遇到了好幾處兇險,在謝不臣的敘述之中卻都被三言兩語帶過,其餘的兇險卻說得很是詳盡。
由此可見,他的略述,並非巧合。
謝不臣智計之深,縱使初見她死而復生,心緒有所震動,只怕也會下意識地規避掉一切對自己不利之事。
便如同一鶴殿上之所言,真真假假……
如不是見愁早對他起了殺心,既不願意受他掣肘,更不願意失去先機,今日找了聶小晚問詢隱界情況,誰又知道他在對橫虛真人說話之時,竟也有所隱瞞?
心中種種念頭劃過,見愁臉上依舊一派平靜。
她別了玉心師太與聶小晚兩人,便要從臺階之上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