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胳膊,是在黑風洞之事後,回剪燭派的道中,遇到了獸潮。
一隻山虎衝來,將他胳膊咬斷,因其劇毒,至今不曾續接上。
自那件事後,他連小會都不曾參加,只好在門派之中養病,哪裡想到……
“今日三千宗門都在場,你便當著橫虛真人的面,將血洗滅門之事,說個清清楚楚!”
燭心聲音裡的煞氣,已經不加掩飾。
誰執掌宗門,遇到這滅門之事,也冷靜不下來。
胸腔之中激盪著一股將要瘋狂的味道,她捏緊了手指,森然的目光從不遠處崖山弟子長老眾人那邊劃過,最終落到了扶道山人的身上。
此刻的潘啟,身上還沾著不少同門的血跡,回想起前不久的場景,只覺得一場噩夢重新席捲了自己。
“三息後,助剪燭派為虐者——殺。”
這是曲正風放下的狠話。
站在廣場之上,潘啟只覺得腿肚子發軟,竟然一下就跪了下去。
“啟、啟稟真人……”
顫抖的聲音,渾然聽不出是在黑風洞前趾高氣昂之人。
崖山這邊,顏沉沙與戚少風,乃是當初負責處理黑風洞一事的人。
獸潮之事便是顏沉沙一手策劃,所以即便是看見了潘啟那斷了的胳膊,他也沒什麼格外的表情。反倒是戚少風,有幾分遲疑,看了顏沉沙一眼。
到底是遭遇了怎樣恐怖的事情,才能將一個人的心性折磨至此?
“幾個時辰之前,弟子等正在門、門中修煉……”
或許是因為回憶起了那滿布著血色的場景,潘啟的話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前後不通,可是眾人依舊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
當日這弟子正在門中修煉,誰料想忽然闖入一人,放言要屠戮剪燭。
曲正風這三百年來代扶道山人行走十九洲,也算是頗有名氣,剪燭派有些高階長老弟子也是認識他的,當下怒極,在知道對方有殺意的情況下,更不留手,便要發動護山大陣。
哪裡想到,曲正風蕩起一劍,竟然便將整個大陣摧毀!
無數陣中剪燭派弟子盡皆重傷垂死!
他一人一劍闖入剪燭,從前殿殺到後殿,所過之處無一活口!
“整個門中,最終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弟子還留有一條性命!”
說到這裡,潘啟已經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行兇者,便是曲正風!弟子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崖山,曲正風!
像是一塊巨石扔進了小湖裡,瞬間炸得眾人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怎麼可能?”
“曲師兄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不會是看錯了吧?”
“這種事也能血口噴人不成!”
……
場中不少普通修士都曾聽聞過曲正風大名,剪燭派一下說出這種話來,誰肯相信?
一時之間,竟然有不少人開口質疑剪燭派!
只有先前早得知了訊息的眾位掌門長老,因為知道這弟子所言不虛,盡數保持了沉默。
普通弟子的沸騰,與師門長輩們的沉默,在此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燭心見狀,已是控制不住自己,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便是我中域名門!扶道長老,曲正風乃是你座下弟子,我門中倖存之弟子,人人親眼所見,你還能抵賴不成!”
“咔嚓。”
扶道山人咬了一口雞腿。
橫虛真人沉吟片刻,平和開口道:“事發突然,也是我等未能防患於未然,先請燭心掌門節哀。卻不知,如今燭心掌門有何打算?”
“……”
這話無疑已經承認,剪燭派之事是真,動手之人是曲正風也是真!
方才還議論紛紛的所有人,瞬間像是被人拍了一巴掌一樣,所有的議論頓時停歇,安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燭心素知崖山與昆吾之間並不像是表面上這樣好,誰還能沒有個嫌隙?
如今橫虛真人站出來,想必這件事成了一半。
心頭快意。
那種報復的快感近乎扭曲地襲上來,讓燭心臉上的微笑也變得帶了幾分猙獰。
“血債當要血償!我門數百弟子性命,自然也要行兇之人償還!崖山見愁,殺我弟子鄭芸兒,當死;崖山曲正風,血洗我剪燭派,當死!”
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