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姚管事面上的僵硬瞬間柔和起來,“怎敢與奶奶邀功,這都是小人該做的,也是老太爺的一番惜才之心。”
魯國公從追燕一事對莊良珍竟有了意想不到的鬆動,這也算的無心插柳柳成蔭吧。這種鬆動,唯有愛馬之人方能體味。姚管事是魯國公的心腹,平素裡也只聽命魯國公,因此他的態度就是魯國公的態度。莊良珍又豈會不知?她眼底閃著欣喜,到底還年輕啊,才給了這麼點甜頭心思就完全露出來。姚管事眯起眼笑。
幾人轉而上了遊廊,走至轉彎處時倏然聽得一陣騷亂,只見一群家丁拖著兩個五花大綁的少年人自廊下經過,氣勢洶洶。其中一人眼皮子利索,登時發現了立在廊上的貴人。
能進這裡的女眷身份都不一般,又由姚管事陪侍左右,那人忙彎腰施禮,低著頭不敢張望。
姚管事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道:“回管事,這兩個小子是蕭家的人。”
巍州的蕭家與涇州黎家同為大齊皇商,前者名氣更大,在江陵良氏壟斷了戰馬渠道以前,巍州蕭氏也曾是大齊頂尖的蓄養戰馬家族,還出過一位御馬監統領的先祖,二十年前開始專心綢緞器皿生意,這幾年越做越大,甚至還包攬了皇宮的盆景花卉。
萬萬沒想到他們賊心不死,居然還敢安插探子進江陵馬場。姚管事沉著臉:“押下去仔細拷問,務必拿到證據。”
那人不敢含糊,應聲稱是,便命人將這兩個倒黴的少年人押往月牙樓。
月牙樓,詩情畫意般的名字,那兩個少年人卻狠狠打了個寒顫,目露灰色。
江陵這邊逮住兩個小奸細的同時,京都放榜的日子也到了。
良閣老有一位故舊在司禮監,曾陪伴聖上批閱前三甲的考卷。其中自然有良馳的一份,另外兩位也是大有名氣的才子。三個少年郎文章錦繡,各有特色,水平相差不是很大,但良馳那一筆丰神俊朗、灑脫不羈的行書著實驚豔,高下立現。有了司禮監這句話,一個狀元頭銜絕對跑不掉了,良馳本人也志得意滿,但他運氣不好,二叔父在他放榜之前出了事,導致皇上對魯公府心有怨氣,這種怨氣明面上不會發作,但這種時候……聖上偏愛榜眼的見解,那麼榜眼就是狀元,可憐的良馳被排到了第二,結果面見聖顏那日,又因為太過俊美,又被欽點為探花郎。
這真不是皇上想害他,其實皇上暗暗吃了一小驚,良氏的男子怎都生得這般好相貌,再看那小眼眯眯的探花郎,怎麼看怎麼諷刺,連探花郎本人也羞窘的無地自容。
於是,他不當探花誰當啊,良馳在瓊林宴上暈了過去。
第三名,他這輩子只考過一次第二名,此後一直是第一。第一,不管做什麼都想做第一,素有考神之稱,結果因為二叔父被皇上嫌棄了,飽受打擊的他努力忍住,第二就第二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我這第二是怎麼來的,誰知又因為他孃的探花郎太醜,就活該他做探花郎!!
探花郎醜關他屁事啊,為什麼要這樣?
短短一天,良馳從第一被一路踹到了第三,不暈才怪,閉上眼之前,面前竟閃現小賤貨的臉,啐了他一口:你這樣的還能中狀元?我呸!
他怎麼就不能成狀元了?
她根本就不瞭解他有多厲害!
頂著探花郎的美名,良馳被抬回了家,路上還有幾個蠢蠢欲動的小娘子欲掀簾瞧瞧今年貌比潘安的探花,皆被轟的遠遠兒的。
探花郎架子好大,大家只好去圍觀狀元和榜眼。
這或許是他們此生最肆意不羈的盛世年華,少年人騎著高頭大馬,禮樂開路,春風得意,一夕攬盡京都少女們的傾慕秋波。
旁人家能中個探花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不擺個十天十夜的流水宴簡直對不起祖宗,可是三房卻陷入了詭異的沉痛。
良婷慧和良婷姝斂眉凝眸,心中哀傷不已,為哥哥叫屈,這應是世上最委屈的探花郎了,因為二叔父挑在放榜前兩日出事,又因為長得太好看,被人生生從第一擼到第三,心高氣傲如他,沒吐血就算好的了。
一向富貴閒散人的三老爺也沒心情打哈哈了,只小心陪著愛妻,難得大大咧咧的良三夫人也有掩面痛哭的一天。
“嬌嬌,別哭了,不管怎樣四郎也是個探花呀,旁人家求都求不來呢,咱們二叔父當年不也是探花,四十二歲便入閣,當年那些狀元和榜眼哪一個不排在他腳下。先不提四郎有真才實學,只我們這份家業就足夠助他平步青雲,何必為這一兩名放不下呢。”
學渣三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