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映星看她半天,看她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想發怒又發不得,想一走了之又不想走。燈火照在她面上,眸子雪亮,腰肢纖細。他盯著她平坦的小腹看,心想:懷孕了?完全看不出來啊。
望月沉默,眼中水潤。
慢慢的,原映星那點兒火氣淡了下去。他看著她,幾分溫和、幾分懇求、幾分勸誡,緩緩與她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非要這樣?不就是一個男人麼,你離了他,就活不了了?我即使封山,倘若他對你有情,十幾二十年後,你們還能見面。你何必這麼要死不活?”
望月被他的無恥氣笑。十幾二十年?!虧他說得出口!
她道,“我就是要這個男人!我非要他不可!哪怕是你,也不能阻擋我!”
“你不是小孩子了!考慮一件事,不能只想著愛不愛,還有適合不適合!你們根本不適合!”
“我是獨立的,我是我自己的!我就是愛他!我就要他!沒有不適合,不適合的,只有你!”
原映星聲音又重新染上了火氣,重重一拍桌案,沉重的砰聲,從他手下開始,案頭一寸寸裂了縫。他怒道,“你在白道受了那麼多委屈,你為什麼還向著楊清?!”
望月與他吵久了,牙尖嘴利地反擊他,“我在你這裡也受了很多年委屈,我不也向著你麼?!”
原映星臉色刷地煞白。
望月出口一瞬,就反應過來,自己踩到了他的痛處。她口不擇言的話,傷到了原映星。他本就和姚芙……所有人都當做不知道,在姚芙死後,都不提這件事。望月是被他氣得,氣昏了頭,他一句句數落她,她就一句句回擊他。
讓他唇角顫了顫,室中冷了下去。
看著原映星的臉色,望月後悔無比。她茫然而慌亂,小心翼翼看他面容,低下高貴的頭顱去。她很厭惡姚芙,她也怪罪原映星,她卻不是要傷原映星。明明知道他已經……誰都可以用姚芙來擠兌他,偏偏是她說的話,最讓他承受不住。
望月心軟,蹲下身去,手撐在有了細縫的小案上,仰頭看他雪白的臉。她幾乎是哀求般,與他說話,“原映星,你看這樣好不好?我不直接告訴楊清我懷孕,我用別的方式提醒他。如果他知道了,如果能來找我……你就應了,就原諒我沒有告你一聲就嫁他,就承認我們是夫妻,好不好?”
原映星不語。
“阿星……”姑娘跪在他腳邊,像是哄他一樣,苦苦哀求他。
原映星心中冰山封雪,天地陰涼。他心中之寥寥,她是不知道的。他問她,“你就知道,他能來找你?”
“如果他來,你就承認他是孩子的父親,我們是夫妻,好不好?”
“……”
“求你了!”
原映星看著她,為了一個楊清,她這樣求他。她從不求他的,有什麼事,她都自己想辦法解決。她無比地相信她自己。只有一個楊清,讓她跪在他腳邊,一次又一次地求他。
原映星閉了眼,平靜的,輕聲的,“……好。”
如果他來,我就認輸。
他心中這樣跟自己說,卻有一道聲音問他:你甘心嗎?
不甘心。
當然是不甘心的。
不過一個楊清,他跟自己說不過是一個楊清……他從沒教過月芽兒深情,從來教她的,都是享樂,都是瀟灑。為什麼她偏偏就對楊清不一樣呢?
有時候真希望,世上從沒有楊清這個人。
為了說明自己是公正的,並沒有藏私,並沒有欺負原映星,望月就蹲在青年案頭,寥寥幾筆畫了一張鬼都能想歪的話,給原映星看。原映星頭正疼著,心中正在崩潰著,她把畫像遞到他面前,他一看之下,就噗嗤被她逗樂了,“……你畫的什麼啊。”
三個小人,爬的爬,滾的滾,親嘴兒的親嘴兒……一看就想歪了啊。
笑了一下,原映星又收了笑,看望月很開心他滿意、起身出去傳信,看著她活潑跳起來的背影,他並不知道別人家的孕婦是什麼樣的,只知道自家這位、自家這位……讓自己在那麼難過的時候,還能被她逗笑。
原映星頭埋入了雙臂間,好久,無法起身。
又是喜歡,又是失望。
他快要瘋了。
……
楊清卻是從沒讓望月失望。她鬼畫符一樣的畫,心驚膽戰,怕楊清看不出來。但楊清一眼就看出來了,讓沈長老震驚,不知小師弟哪來的這種奇怪想法。
山中夜如墨,連綿山水青翠如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