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的沉默。
他們才看到青年的唇動了下,聽到他聲音很低,“不。”
“教主?!”
一直閉眼的青年,緩慢地睜開了眼。卻也沒有寒光懾人,他還是之前的坐姿,有些慵懶,有些倦怠,身上常帶的那股冷厲之氣,根本沒有表露出來。他扶著額頭,沒有震怒,沒有痛苦,只聲音平平道,“留下這個孩子。聖女的孩子,就是屬於聖教的。我們養大就是了。”
“那孩子的父親……”
“沒有孩子的父親。”原映星涼涼道,他低著眼,不知在看什麼,想什麼,“誰也不許奪走月芽兒身上的東西。你們的那些念頭,全都打消掉。我會親自養大那個孩子,把他當親生一樣養大。其他的,都不要提了。”
眾人微震:“……”
教主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聖女大人……”
“我會封山。”
“我不同意!”與此同時,沉重殿門開啟,眾人齊回身,看到他們那剛被確診懷孕的聖女大人,就站在門口。
聖女大人的目光,與教主的目光對上。
望月只在門口停了一步,就走了進來。她直接掠過一殿堂的人,視線,就看著原映星一個,壓迫十足地走向眾人身後、扶額而坐的雍貴青年。她膚白貌美,顏色瑩瑩如玉,一步步走來,眾人紛紛讓道。看她站在案前,俯眼看著靜坐的青年,一字一句,“我的孩子,就是我的!不是誰的!誰也不能替我決定命運!它有母親,有父親!我不同意封山!你別想把我困在這裡!”
原映星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望月與他對視。
劍拔弩張。
火花逼人。
一時間,殿中長老和堂主們紛有錯覺,好像時光流轉,回到了一年以前。一年以前,教主和聖女,就總是在劍拔弩張,總是在針鋒相對,總是在吵。他們一男一女,對立而爭,駭得眾人氣短,不敢站隊。
那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個跟教主對著幹、對著吵的聖女望月,已經不在了。
新回來的這位聖女望月,雖然容貌相似,脾性相似,卻是再不跟教主吵了的。教主的命令是什麼,新的聖女大人,都會低頭去執行。她的乖順,讓人有時過境遷般的荒唐悲涼感。
有些想念之前的那個人。
而在這一刻,新的聖女跟教主對著幹的強硬風格,讓她與之前的那個身影相重般,合二為一。
隱隱,好像又看到當年二人對吵的樣子。
望月目光因怒而亮,緊盯著原映星。身子繃緊,隨時準備反擊他。
她因為心虛氣弱,一直順著原映星。原映星不高興,她也不去吵他。原映星不喜歡楊清,她也不在他跟前主動提及。甚至為了他不總想著這件事,她主動避開。
但是,他不能封山!
她之前的都聽了他的,他不能在這時候,封山!
原映星與望月對視良久,開口,“出去。”
他一開口,眾人便感覺到強勢的壓迫感。像有罡風襲來一樣,氣血翻湧。殿中器具嘩啦啦,碎了一片,燈火搖落,明滅不安。
望月挺而立,分明不動。眾人慌不擇路地出逃,不敢當面這二人的對峙,習慣了一樣地遠離這兩人。
殿中一剎那就走了全部人,留下望月和原映星。
原映星依然坐著,根本不起身,也不給她看座,只冷冷道,“你不要過分。”
“我沒有過分!過分的分明是你!我明明已經嫁了楊清,是你始終不表態,才讓人一直誤會的!”
“你也知道我不表態?!你嫁他?你憑什麼嫁他?!你當我是死了的嗎?!你有問過我一聲嗎?!我不承認,雲門也不承認!”
“你當日分明說,如果我嫁楊清,你會給我出嫁妝!你那時候已經同意了!”
“現在我反悔了!”
“你有病!”
“你混賬!”
“你假私濟公!”
“你假公濟私!”
“我已經有了楊清的孩子,你憑什麼要封山,憑什麼不許我見他?!”
“誰知道那是不是楊清的孩子?你一介魔教妖女,你說那是誰的孩子,別人就會信嗎?我要是對外宣稱那是我的孩子,你猜雲門是什麼反應?楊清是什麼反應?”
“……你、你、你!”
望月被他的冷嘲熱諷,弄得氣結又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