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仙台下雲衛、明焰司、羽林衛佇列重重,都防著安逸有同夥隱藏在宮裡,卻沒有人會防一個不起眼的老內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顏奴是隨安逸一起進宮的,兩人早就商量好,安逸潛入地宮救人,他在外面接應。在看到燕詡和雲問等人從地宮退了出來守在外面時,他就知道安逸已暴露了。進宮時他就偷了件內侍服飾換上,一直躲在暗處等待機會,本想夾持睿王的,但睿王身邊有佟漠,他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燕旻也來了邀仙台,他知道機會來了。
而邀仙台上,燕詡和安逸兩人對下面發生的事置若罔聞,依舊你來我往使出渾身解數。燕詡手中的軟鞭有如靈蛇吐信,夾著陰冷的寒氣,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安逸的闊劍無論如何變招,始終突破不了那張嚴密的網。
時間一久,邀仙台上的陰冷之氣越來越盛,燕詡揮出的每一鞭,都似夾著碎冰,連著那森寒霧氣劈頭蓋臉地掃來。葉萱本身還發著燒,被這陰冷之氣掃過,禁不住一陣發冷,猛地咳了幾聲。
這幾聲咳嗽讓兩人都暗自一驚,燕詡方才打得投入,竟一時忘了自己的北冥訣陰氣極重,若非功力深厚的人根本抵受不住,當下忙將那強勁的勢頭收了一半。安逸是知道葉萱本身就不適的,怕時間久了她會受不住,心裡不免有急躁。眼見燕詡收斂了勢頭,夜陵劍斜斜一挑,貼著他的軟鞭往上削去。
若在平時,燕詡大可用內力震開他的劍,但此時為免那陰寒之氣傷了葉萱,他不想使北冥訣,只好往左邊錯開半步。
安逸在心裡冷笑一聲,方才不過虛招,就是為了逼他往左避開自己的劍,他身子向前斜傾,左手扣向燕詡咽喉。電光火石之間,燕詡鳳眸微眯,整個身子竟平地向後移開一步,手中的軟鞭似灌注了鐵漿,驀然間繃得直直的,彷彿一柄利劍,直指安逸胸口。
葉萱大驚失色,“住手!”
繃直的軟鞭指著安逸胸口,兩人同時住了手。
燕詡嘴角噙著冷笑,“就這點本事,還說什麼報仇雪恨?”
安逸的臉緊緊繃著,額上青筋暴起,他沒想到燕詡的軟鞭竟還能當利劍用,確實是自己大意了,可輸了就是輸了,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他看著燕詡,孤狼一般的眸子依然傲氣凜然,“要殺要剮,儘管動手!只一點,葉子是我未門的妻子,你休想打她主意。”
此話一出,燕詡心裡頓時燃起一股邪火,皎如白玉的俊臉上一片陰翳,“將死之人,沒有資格叫囂,有話留著和閻王說吧。”
葉萱一看燕詡的臉色,便知他心裡殺意已起,忙道:“瑾雲,放過他。你讓他走,我跟你回去。”
燕詡沒看葉萱,只冷冷看著安逸,此時此刻,他非常想將手中鞭子變成的利劍往前一送,刺透安逸的胸膛,看著他倒在自己腳下,然而葉萱那聲瑾雲,卻讓他一再猶豫,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稍微對自己轉變了態度,若這一劍刺過去,怕是要空虧一簣。
安逸同樣沒看葉萱,只盯著燕詡,四目相對,均看到對方眼中濃烈的恨意,話卻是對葉萱說的,“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更不需要你為了我委曲求全!我堂堂男子漢,難道還要靠個女人活命?他要殺就殺!葉子,我只恨自己沒有通天本事,不能救你逃出生天,我死後……你多保重。”
葉萱看著安逸,沉默片刻後卻平靜地道:“安逸,我很感激你三翻四次冒險救我,你說你是堂堂男子漢,不願承我的情,我懂的。但同樣的,我也不想欠你。安逸,你不顧一切要救的人,是那個和你一起長大,一起經歷過許多的葉子,可我不是。我沒了記憶,對過去的事、過去的人沒有任何感覺,即使是在無荒山,你告訴我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棵樹下,你帶我看我當年養的梅花鹿,你帶我到大宏寶殿的佛像後找我們當年藏的酒……可這些當年的一切,我全無感覺。
不是我不想嘗試接受,可記憶沒了就是沒了,我是葉萱,但我只是擁有三年記憶的葉萱,我的記憶裡沒有你,沒有無荒山,沒有魏國的兩年。或許我這樣說,你會很傷心,但我不想騙你,更不想騙我自己,告訴你真相,對你和我都是最公平的。你來救我,我感激你,但我更不願欠你的情,你若為我而死,我會內疚一輩子。你走吧,不必擔心我,今後……再不必管我。”
邀仙台上一時靜謐無聲。
葉萱的話,對安逸來說無疑是殘酷無情的,他只覺五內俱焚,心裡難受得無以復加。他不懂,他千辛萬苦,歷經艱險,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居然只換來她一句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