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時就費了一番功夫燕詡才同意,這次出征,至少三四月,依著燕詡的脾性,她實在沒有把握。她為此苦惱了好幾日,沒想到事情倒是順利得出乎她的意料。
這日晚上,皇帝為了鼓勵士氣,加之睿王還在翼城,特意在宮中設宴替燕詡一行踐行。宴席甚是熱鬧,但皇帝因為老毛病又犯,稍露了一會兒臉,說了幾句嘉勉的話後便擺駕回去了,只讓太子燕旻和眾人飲宴。最近皇帝龍體每況愈下,雖對太子不是太滿意,卻也開始倚重太子了。只是,因了上次砸椅子的事,父子兩人說話時語氣硬梆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惜月自知身份微末,在宴席上不敢張揚,也不像往常一般粘著燕詡,只乖巧地坐在燕詡身後,不時替他斟酒佈菜。她雖低眉順眼,卻總能感覺到坐於太子下首的睿王的犀利目光在她臉上睃巡。她知道睿王一向對燕詡嚴厲,不知是不是聽信了什麼閒言對她有成見,她心裡有些忐忑,斟酒時一時不慎,竟溢了些酒,溼了燕詡的袍子。
燕詡見她眼下有微微的烏青,問道:“可是不適?臉色如此蒼白。”
她其實是連日夜間修練北冥訣以至睡得不夠。她慌忙搖頭,用帕子替他擦拭,順勢道:“無事,不過想著你不日便要出征,一來擔心你,二來……你也知道的,你這一去,沒有一年半載也不能回來,叫我如何安心?”她抬眸望他,試探著道:“瑾雲,不如你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只求能在你身側侍候,絕不會給你添亂的。”
燕詡臉上沒有意外或不快之色,只道:“行軍打仗,軍旅生活艱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你能吃得了那些苦?若是半路後悔,你也沒有回頭路,到時可別怨我。”
惜月喜出望外,忙道:“只要能在你身邊,再多的苦我也不怕,我保證,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燕詡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我記住了。”
他說罷便起身去更衣,惜月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心下暗喜。
燕詡方換過乾淨衣服,睿王便跟了出來,“她就是異血人?”燕詡點頭,睿王又道:“聽佟漠說,她當日可是欲向你行刺的,雖說佟漠的天音琴獨步天下,可世事無絕對,萬一有朝一日她回覆了記憶……你留她在身邊,始終是個隱患,依我看,不如將她囚禁了還省事些,只稍好吃好喝供著她,待明年九月再將她押送至十方即可。”
燕詡一直低著頭,聞言道:“父親請放心,佟大人的天音琴,天下無人能解。孩兒讓她留在身邊,是想著她和亦離情同兄妹,或可迫使亦離為我利用,故此次出征,孩兒亦會將她帶在身邊。”
睿王沉默片刻,終是沒再多說什麼,只叮囑他一句萬事小心。
睿王離開後,燕詡緩緩舒了口氣,每次父親沉默時,他總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重重將他包裹,而在這種壓力下,為使父親滿意,他開始對他有所保留,說話總挑對自己有利的話來說。
就像方才他就沒說實話,其實父親說得對,惜月是異血人,是伏羲氏的後裔,他需要利用她的血將十方的機關開啟,他已得到她的人,完全可以將她囚禁起來,待萬事具備時再將她押送至十方便可。可他卻沒這麼做,他故意在她最彷徨無助之際對她無微不至,使她愛上自己,完全是為了報復亦離。
今晚沒有下雪,月光清亮,庭院中的草木有清冽的幽香,殿中依然觥籌交錯,酒肉飄香,和外面仿若兩個世界。燕詡深深吸了一口那清冽的幽香,正要往大殿走去,卻見一紫衣麗人正往他的方向走來。
“世子請留步。”
燕詡微微一怔,“華媖?”
那紫衣麗人正是華媖郡主,燕詡知道太后正為燕旻物色太子妃,華媖是她最意屬的一個。以前倒罷了,但此非常時候,他和她單獨見面頗為不妥。他於是只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想離去。
華媖卻是刻意出來找他的,見他這般疏離的樣子,心下難過,但錯過今晚,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說,於是咬了咬牙道:“世子過幾日便出征了,華媖一直想為世子和袁表哥踐行來著,只是知道你們忙得腳不沾地的,華媖也不敢造次。”
燕詡不得已停下,可臉上神色依舊淡淡的,“無妨,左右不過半年便回來,無需刻意替我踐行,青舟明日倒是閒些,你們明日可好好敘敘。”
青舟是袁牧的字,上次因袁家籌糧有功,燕詡這次特意關照,袁牧也在軍中領了個參事的職,隨燕詡一同出征魏地。
華媖聽他這麼說,竟是連半個機會也不給她,不由心中悲慼,可一想到若錯過此次機會,她便要嫁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