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而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的那一刻,唐瑜立馬放下了筷子。
隨後熟練的半靠著軟榻、閤眼,甚至連歪頭的角度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於是當柳自青和霍岑寂推門進來時,便看見了這一幕——
唐瑜一身青衫越顯消瘦,墨髮鬆散著但卻極為乖順的垂落身前。不過眼角眉梢處卻透露著些許疲倦,像是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於疲倦中帶著微末的消沉。
霍岑寂心裡一緊,再也無法淡定的維持冷靜,而是上前一步輕聲喚道:
“唐瑜……”
唐瑜: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不對!這個聲音就是霍岑寂啊!
於是他緩緩睜開眼睛,顫動的睫毛收上去後恰當的露出眼中的茫然和驚喜,“虛弱”的扯著嘴角一笑:
“你來了……”
見著那樣令人憐惜的一幕,霍岑寂再也做不到心硬如鐵。
於是他淺淺的皺著眉,語氣卻是關心的:
“陛下若是難受就不必勉強自己說話,現下先讓柳自青瞧一瞧吧。”
於是在霍岑寂一個眼神的驅使下,柳自青拎著藥箱小跑到唐瑜面前半蹲著,客客氣氣的說:
“請陛下伸出手來。”
唐瑜很配合的做了。
有攝政王親自盯著,柳自青說什麼也不敢掉以輕心,於是緊皺著眉頭,仔仔細細的替唐瑜診脈。
嘶……怎麼就一朝之間變得如此嚴重?
分明他之前診斷的時候還未如此!
病氣蔓延,五臟六腑開始衰竭,猶如一盆被好生照料,堆砌各種養料才開得嬌貴的花一夕之間露出頹敗之態。
這究竟是為何?
想來想去,柳自青都沒能想明白。
最後他猶豫片刻後開口問道:
“陛下回宮後可有按時服用藥丸?”
照理說皇帝體內有長期的藥效滋養,一段時間不服用此藥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如今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他對此藥的研究還不夠詳細,竟然遺漏了這一點。
如若小皇帝自從那日被擄走便斷了此藥,那麼如今這衰敗之態也就有了緣由。
可若是回宮後小皇帝照常服用過此藥,但一時之間難以彌補那數十日的虧損,就只能說明一點——
這藥對小皇帝的重要性比他所想的還要大。
也就是說,一日不服藥,小皇帝的身體便會一日不如一日。
而那藥若是遲遲配不出來,待藥丸耗盡,小皇帝就只能等死了。
柳自青心裡一沉,不敢想若是攝政王殿下知道了會如何。
他如今尚無把握配出一模一樣的藥丸來。
還未待唐瑜開口,小侍官便立馬著急的回:
“陛下自回宮後還未服過藥!說是一段時間不吃瞧著也沒什麼事,因此奴也並未提醒。”
“無事,你以後按時讓陛下服藥便是。”
柳自青瞧了一眼霍岑寂,見著霍岑寂朝他遞了一個眼神,隨後便心領神會說出了上面那番話。
雖然不知小皇帝是否知道其中的隱情,但是還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將話收著些說吧。
此話一出,唐瑜低垂著眼眸,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而小侍官聽著總算是鬆了口氣。
按時服藥,按時服藥……他以後萬萬不敢忘記了。
可是……小侍官腦中一聲悶雷聲響起,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
“但、但是陛下的藥只夠這一年了啊……”
那細若蚊吟的聲音依舊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霍岑寂耳中,霍岑寂心裡像是忽然被人一把揪起,酸脹的感覺如同夏季連綿不絕的梅雨,看不見一絲微弱的希望。
他聲音艱澀,嘴唇動了幾下才吐露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藥……只有一年的量?”
那唐瑜之後又該怎麼辦呢?
如今只是十幾日,唐瑜的身體便已經成了這個樣,那若是半個月呢?半年呢?
唐瑜還能撐下去嗎?
霍岑寂不敢想。
他目光緩緩落到唐瑜身上,眼中滾動著複雜又晦澀的情緒。
而唐瑜連一絲眼神的變化都不曾有,難道……難道他是早就知道會這樣嗎?
若不是、若不是知道唐瑜的身體受不了,他勢必會上前抓著唐瑜的衣襟一問!
如今你為何一點都不錯愕和驚訝!
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