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還未來得及露出魚肚白,陸清容就從夢中轉醒。她小心翼翼地側過有些痠痛的身子,枕邊人似乎還深沉於夢中。
由於光線的原因,陸清容只能依稀看見沈霜照臉部的輪廓。昨夜幾乎是一整夜的繾綣溫存,兩人此刻皆是不著片縷。下了一夜的雨也終於有了減小的趨勢,外面屋簷黑瓦不斷地向下滴著水。
沈霜照的睡相不算太好,夜裡翻動身子總會將被子扯離身體一些。陸清容看著她裸/露的胸口很是擔心她著涼,便輕輕地將被子拉高蓋住她的胸口。或許是昨晚折騰累了,沈霜照緊皺著眉頭在夢中囈語了幾句,也不知做了什麼噩夢。
“霜兒……”陸清容挺起脖子看了看她,見她睡得不安穩,又將她擁入懷裡,一隻手溫柔地撫拍著她的背。得到了安撫,沈霜照下意識地往她懷裡鑽,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
陸清容就這樣看著懷裡的人,對如今的親密感到無比饜足。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懷裡人的臉也一點點清晰起來。沈霜照像是在夢中受到了驚嚇,身子突然抽動了一下,隨即雙眼猛地睜開。
“是夢見掉下懸崖了還是跳進河裡了?”陸清容略顯薄涼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笑意落入沈霜照的耳中。
沈霜照稍稍抬頭,便墮入一雙深邃的眸子之中。
瞧著懷裡的人睡眼惺忪,表情懵懵懂懂的,陸清容只覺得她可愛得不行,忍不住在沈霜照額上落下一個憐惜的吻:“瞧瞧你,都睡傻了。”
沈霜照意味不明地搖搖頭,撒嬌般地將臉埋入她的懷裡。
“霜兒做噩夢了?”陸清容抱著她問道。
沉默片刻,沈霜照才願意回答她的話:“近日我老是做噩夢,雖然是睡著了,卻是格外地累。”
“都是些什麼夢?”陸清容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夢境,沈霜照就不堪其擾,她坐起身,緊蹙的眉頭始終未舒展過:“不是不停地在黑夜裡逃跑就是被人鞭打。我在想,我做的夢是否就是我兒時經歷過的事。”那些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認為曾經真的發生過。
“若是兒時經歷過的事,你該多少有些印象才是。”
沈霜照搖頭:“我指的是我被我師父收留之前。現有的記憶都是我到水瀾城之後的事,對於之前我在哪裡、遇見了哪些人、又做了些什麼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陸清容將她拉回被窩:“這樣坐起來,你小心受了風寒。”
沈霜照側過身與她臉對臉:“你知道我兒時的事嗎?”
陸清容驀然一笑:“怕是不知道。你說你是五六歲時來的水瀾城,尋常人五六歲才開始記事,之前的事你不記得我倒覺得很正常”
“你說我之前跑去哪兒了呢?”沈霜照凝視著她,腦子裡卻是努力回想著過往的事,“陸清容我問你,你小時候可見過我?”
陸清容抓住她的手,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應該是見過的。那時候我爹將我帶在身邊,他與趙越瑤一同謀反,趙越瑤抱著剛出生的你的時候,我應是在場。只不過我那時也不過四歲,對此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沈霜照無聲地嘆氣,雙眼怔怔,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之中:“你說若是沒有當初的那場叛亂,我與你……如今又會是怎樣的關係。”
陸清容垂下眼皮,一側的唇角有淡淡的笑意,腦海中閃過千百種假設,她卻無法斷定。末了,她自顧道:“若是與你自小相識,我定要霸佔你所有的懵懂歲月。哪怕那樣我們不會相愛,能陪你一同長大,我倒也知足了。”
“不要。”沈霜照像是反悔了一樣,“若是早些相識換得的是這樣的結果,那我寧願與你晚些認識。我與你,是要做戀人的。”
屋外仍有雨聲,又是清晨,陸清容只覺得全世界都是安逸的樣子,她說:“那我問你,你對上一輩恩怨的事是如何看的?”
聞言,沈霜照瞬間滯住,想了想才道:“我與你爹還有趙越瑤有殺父之仇,與你沒有。孰是孰非,我分得清楚。”
“霜兒不會覺得對你爹有所愧疚嗎?”陸清容平靜地看著她,總擔心沈霜照現在不夠成熟,將來哪日會因此與自己翻臉。
“會。”沈霜照誠實地回答,轉而又說道,“可是沒有辦法啊,我這般喜歡你,若是讓我放棄你,那我真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陸清容點點她的鼻尖:“你師父會逼你吧。”這才是如今最關鍵的問題。
“……”沈霜照無言以對,師父那裡她除了堅守自己內心對陸清容的堅貞,其他的她真的無